嬴策不懂女子生产是什么模样。
他只是见小七额角滚落大滴大滴汗水,微微倾身,抬起手,似是想要帮她抹掉脸上的泪水。
云初暖想拒绝,却已经痛到说不出任何话。
她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大口呼吸着,一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握住白衣男子的手腕。
“救宝宝”
她似乎正经历着凌迟的酷刑。
枯瘦的小脸涨得青紫。
腹中的胎儿太过强壮,似乎迫不及待地这一秒就要出来。
嬴策惊骇,这才发现大口呼吸的她,似乎很不正常。
他颤抖的手,掀开她身上的被褥。
她的衣衫,只有半截,肚子像小山一般高高地隆起,又光又滑看起来就像被蜡打过的一样,半透明的,隐隐约约能看到遍布着的,青青紫紫的脉络血管。
里面的东西很不安分,一直在动。
而她身下
嬴策慌了。
他那双永远都是波澜无惊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情绪
他颤抖着指尖,从衣襟中摸出一个小瓷瓶。
随后倒出几粒药丸
究竟有几颗,他也不知道了。
在她的万分抗拒下,还是强行塞入了她的口中。
云初暖眼中只有愤恨,他不知道这男人给自己吃了什么,可她竟然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她如此狼狈,却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眼中因为愤恨混着汗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然而奇妙的是,她身体上的痛,竟然似乎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有一种像是被打了麻醉药的感觉。
云初暖惊愕地看着嬴策。
她说不出话,他却满眼都是疼惜,“小七,不痛了不痛了,等你生下宝宝,我便带你离开,等着我。”
他说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珍之重之,似乎她,便是他的稀世珍宝。
之后,他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云初暖还来不及思索他是怎样离开的,小榻上女子悠悠转醒。
阿依慕这心里跳得厉害,往榻上一看,那浸湿了一片的床褥,让她尖叫失声
将军府外,耶律烈纵马驰骋,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
他身后的老太医,因为这又急又烈的动作,只能抱住药箱,从马上摔下来。
即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被强健的一双手臂牢牢抱住。
老太医“”
好家伙,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不等老太医反应过来,又被丢在地上,手腕被人牢牢拉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将军府主院儿。
一见到寝房内的女子,老太医惊愕地说不出话。
“娘娘”
阿依慕哪有时间寒暄,匆忙吩咐着崔太医需要做的事情。
转头瞧见儿子已经跪坐在榻前,哭成了泪人。
阿依慕用力拍了儿子一下,“还不快将人抱到产房”
那里是阿依慕专门为小公主准备的产房,有一切剖腹产需要用的工具,也是事先消了毒的无菌产房。
每日消毒一遍,除了生产这日,任何人不得进入。
谁也不知怎么就会这么突然
但生孩子这种事,也说不好,便无人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而榻上,云初暖在吃过药丸之后,痛感消失,早已陷入昏迷之中。
自然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夫君,那个疯子来过
耶律烈将人抱到了产房。
他刚从营中回来,一身尘土,刚到产房门口,怀中的人儿便被阿依慕接过去,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外面,耶律烈看着紧闭的产房大门,明明下过雨的天气是寒冷的,他却流了一身汗水。
所有的思绪都在产房之内,他完全分不出神在意其他事情。
也没有发现,在主院儿的某一处,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焦急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时不时会传出母亲与崔太医的声音。
可就是听不到小媳妇儿的一丁点儿动静。
耶律烈紧张地手心冒汗,想要闯进去,产房的大门却被紧紧地锁着。
他不敢破门而入,生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只能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母亲,暖暖怎么样了”
“活着呢死不了你快滚”
里面是毫不客气的谩骂,“一天天就没有个省心的时候这么好的媳妇儿给你,造成了这个样子你也就是老娘生下来的不然老娘要砍了你”
“崔太医剪刀不是那个是长的那把怎么都这么废物”
暴躁的声音,持续输出。
耶律烈守在门外,这一刻比战鼓雷鸣,两军交战时更让他觉得紧张
那种紧张带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