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再去首饰铺子选几样首饰带上,会更惊艳。”
老板娘的话瞬间惊醒顾笙,她仓惶的站起身,慌忙掏出银子递过去。
老板娘只以为她害羞也不在打趣,找了银两送她出门,并好心的告诉她哪家的首饰铺子良心还好看。
顾笙低头谢过后匆匆离去。
眼看就要巳时两刻,若是在去选首饰怕是要迟。
她深深吐出一口郁气,压下心里的彷徨,欲打算拦人问清楚恭王府的位置,就听宋毅大嗓门的喊道“顾笙,你”
顾笙不等他说完,一回首。
宋毅的话顿时卡住,再也说不出。
婷婷玉立的少女,没了往日英气的飒爽,明艳的脸庞多了几分的娇柔,深嵌的眸子,干净的如同见底的寒潭透着幽幽的冷。
宋毅心中咯噔一声这真的是顾笙
顾笙见他坐在车辕上,眉心顿蹙走上前来,“你喊我干什么”
如此说话语气,瞬间将宋毅拉回现实,他清了清嗓子,凉凉说道“没想到你换了一身衣服,倒是有那么一点女人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笙低骂一声不愿和他扯皮,抬腿就想要去问人。
宋毅急忙跳下马车,急声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急脾气,就不能等我说完。”
顾笙充耳未闻。
“翊哥让我送你去赵府。”宋毅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喊道。
顾笙脚步一顿,复转身二话不说爬上马车。
宋毅瞧的目瞪口呆,刚想要告诉她马车里有人
顾笙卡在车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心里把宋毅骂的狗血淋头。
端坐与马车中的赵翊,一袭白衫,臂绣繁花相当精美,见她弓着身瞅他,冷沉的目光对过来。
顾笙所幸破罐子破摔,一甩帘子钻了进去,在赵翊右侧手坐下。
宋毅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嘀咕两声才一纵上了车辕,抖着缰绳催着马儿前进。
正是艳阳好天气,街面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马车儿也不敢走的太快,只能慢悠悠的龟速行驶。
极为不自在的顾笙十分后悔上了马车,还不如自个找个人问清楚地址自己过去。
眼下和黑脸杀神共处一室,实在是压抑的难受。
“今日贺威也会到场。”
顾笙正在想事情,赵翊忽然道,她循声望去见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带着侵略性。
“我知道了。”
“今日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任何事。”赵翊又道。
顾笙惊诧,“我们上门做客,然后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是。”赵翊淡淡道。
顾笙摸不清他的用意,困惑的紧紧盯着他,“能告诉我理由吗”
“提前离席。”赵翊言简意赅的解释。
顾笙忍着烦躁又问“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赵翊凉凉的目光看过来,薄唇轻启,“浙直的产盐量,占到整个朝廷的八成以上。盐务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盐引。”
“民间的盐商想要将两淮的盐卖到全国,就必须去盐运衙门请盐引。盐引是盐商的合法凭证,有了盐引盐贩子手里的盐就成了官盐。若没有盐引,将盐贩卖出去,则为私盐,贩卖私盐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说的这些,顾笙都知道,她想要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便急声道“然后呢”
赵翊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到晃动的车帘上,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盐税大幅度减产吗”说着,他又从新看向顾笙。
顾笙将他刚才那一通盐引的废话在口中嚼烂,似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盐税减产和盐引有关”
赵翊幽深的眼底陡然一亮,甚是满意顾笙的机敏。
“正经的盐商从盐农手里买一担盐是一两银子,他们到了盐运衙门需要花三两银子去买盐引,这样一来,一担盐的成本是四两,而卖一担盐才能赚三钱银子。”
“私盐呢无须盐引,也就一两的成本,如此和官盐就差出三两银的利润出来,一百万担就是三百万两。浙直盐运司每年要下发三百万担的盐引。”
“也就是说,给盐商的只有区区一百万担,剩下的两百万担全部低价卖给了私盐贩子。”赵翊说着眼中浮现杀意。
“一年算下来,国库要损失六百万两,两年,三年甚至四年,如此庞大的盐税就被扬州官场给吞了,以至于天灾人祸,无钱赈灾,东南倭寇盛行,将士们无钱发饷。”
顾笙惊骇的愣在原地,她本以为盐税案顶多被贪个两三百两,没想到竟是高大一千多万两。
一想到在大灾中死去的百姓,还有洒热血抛头颅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顾笙的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自从我到了扬州,官盐表面一切正常,盐引的出数量和官盐都能对上。我也只是循例查了查他们给我的账,之后我就闲散下来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