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应了一声,两条小短腿用力甩动,从裴赫的怀里溜了下来,一溜烟儿便跑进了屋子里,屋子里刘重九的声音响起来,
“虎妞来啦”
“啊”
待得裴赫进去时,只见女儿已经四平八稳坐在正当中的太师椅上,伸手抓桌上的石榴籽吃了,金八两一边给虎妞剥石榴,一面问徒弟,
“可是有事”
裴赫也不废话,坐到一旁的椅上,应道,
“裕王还需得生个儿子”
闻言金八两与刘重九对视一眼,金八两放下手里的石榴,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转向了裴赫,刘重九则拿过他放在桌上的石榴,继续给虎妞剥,这回虎妞连手都不伸了,只是张着小嘴儿,啊啊的等着刘重九投喂。
刘重九一面一颗一颗的喂着虎妞,一面问道,
“裕王发觉上官婷生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了”
裴赫摇头,
“没有”
金八两过去倒了一杯茶给裴赫,想了想道,
“裕王是应当再生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根本不是皇家的种,前头是为了给裕王固位才让那上官婷生下孩子,如今皇帝龙体越发虚弱,眼看着升天不远,若是老皇帝去了,裕王上位,便要立太子,那孩子占了一个长,以后要是立了太子,岂不是要弄一个大笑话出来”
裴赫却是不在乎在位上的人是不是朱家的种,总归不是他裴家的儿子,他操甚么心
他只是不喜欢上官婷那心机深沉的女子得了势,她又与安安有些瓜葛,若是她起了坏心眼,安安一时不慎怕是要吃了她的亏
金八两自然知晓徒弟不会去管朱家的闲事,他想让裕王生儿子必是有他的缘由,
“裕王要生儿子,你想法为他调理身子便是,裕王虽说肾元亏虚,不过好在年纪不大,好好以药养着,再休养调理一阵子,也是能让女子怀孕的”
裴赫眉头一皱,
“锦衣卫的事儿太多,我分身乏术”
如今他已是日不着家了,再去接手裕王那一摊子,他是真怕会一年半载见不着妻女一面了
金八两闻言一瞪眼,
“臭小子,你就知晓寻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麻烦,如今你师叔和我都从锦衣卫里退出来了,不想再去趟这淌混水了,你自家的事儿自家办,别尽往我们身上扯”
刘重九也道,
“前头你们出海在外头带回来不少珍稀的玩意儿,我与你师父想潜心钻研一番,看看能不能在大庆的土地上种出来这些好东西来,你今日便是不说,我们隔几日也打算出城一趟,寻一处土地肥沃的庄子买下来,若是庄子买成了,以后城里我们都不会呆了”
原来这二老竟是种花种草,种出兴致来了
金八两也接话道,
“我们确是有这个打算,以后潜心农事,不再过问时世了,若是平常百姓有个小病小疾,我们随手治了倒也罢了,可这皇家之事,我们是真不想沾手了”
沾上了皇家的事儿,没个年是不能脱身的,且后患亦是无穷,如今他们都老了,只想过清静日子了
裴赫闻言有些无奈,不过他的性子向来冷淡,自也不会强求于人,当下点头道,
“是,师父、师叔,我明白了”
裴赫这厢抱着女儿回转自家那院子,天色已是擦黑了,武馨安早吩咐了灶上今儿整治了一桌好菜,摆在了小湖旁的小楼之中。
于是这盛夏的夜里,小木楼当中,四面点了宫灯,灯光朦胧昏黄,临窗而立,可远看静湖映月,又能听取蛙声一片,再有小女儿在一旁咿咿呀呀的玩闹着,夫妻二人面对美酒佳肴,对坐谈笑,却是难得的清闲。
裴赫亲自去酒窖之中寻了两坛酒上来,武馨安见了便笑道,
“你怎得将师叔送的酒找出来了,我前头寻了它们几回都未寻着,你倒是寻着了”
裴赫嘴角一勾,笑道,
“那是你粗心,就放在酒窖东南角处,你没有瞧见罢了”
“是么”
武馨安回忆了一番,都是没想起来那东南角处到底有甚么酒,便将这事儿抛在脑后,笑道,
“管他酒在何处,只要寻着便好”
于是自己动手倒了两杯,与裴赫夫妻二人举杯相触,四目相对,竟是让人瞧出些许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武馨安伸手一抚裴赫下巴上那新留的胡须,不由嗔道,
“你这阵子老是不着家,这一下子见你,怎得觉着似是有些老了”
裴赫闻言木着一张脸,抓了她的手,又用自己的下巴去蹭她的手背,却是故意用胡茬去扎武馨安肉肉的手背,
“我不过就是留了些许胡须,你倒嫌弃起我来了”
待会儿便让你知晓,我是不是老了
武馨安被他扎得手背生疼,想抽回手来,手腕处却被他使了巧劲儿,拿捏着不肯松手,武馨安咯咯笑着,忙求饶道,
“我错了,你半点儿都不老,仍是英挺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