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中立,实际上是默认了吴曲进入山海。
未退去的太玄悬骨,还有姗姗来迟三大古族无声寺,重又商讨了起来。门派和家族在确定自身不会受到影响后,对吴曲的敌意消得也快,达不到跟吴曲争一死活的地步,陆续又有三两门派离开。
悬骨掌门痛斥这些人迂腐短见,“怎么可能没有影响,霸主王朝治理山海,力度必然比一般王朝大,介时天下修士只知王朝,不知门派,我们上哪里传承法脉去”
在场的修士们听了,俱都哑然,悬骨掌门就这点比较极端,将王朝和门派割裂得太开了。
但有一点没错,山海界极多地方都是无主之地,王朝门派只要有能力,都可去发掘,霸主王朝却有力量去全然掌握一个中界,到时他们的弟子生源可用资源必然大大缩减,最后只能仰人鼻息。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门派和大族,上下弟子不可能达数万数十万之多,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核心弟子,也舍不得让他们死在王朝斗争里。
如果山海有王朝能抵抗外来的进攻,他们也许真的只需遣出几位真君天君以示支援。
然山海没有,景耀是站在吴曲那边的,太一则过于年轻,所以只能靠他们这些一流势力,做出决策。
湛长风若知道他们的想法,仅会觉得好笑,太一固然不能代表山海界,却也谈得上象征北昭八十亿生灵了,从他们无视她的举动,便知他们没有真正正视太一的地位。
一宫二王三派四门五岛中,沧海派灵山派沽钓门无声寺五岛秉着自扫门前雪的传统,在得到了吴曲的一定承诺后,默然退出这场争端,景耀安于南风大陆不作声,太玄宫玄灵门符临门悬骨派迟迟没有明确表态。
最后还是云中子考虑到天道盟对湛长风的重视,传音问她,“太一有何打算”
湛长风道,“我还不想亡国。”
不想亡国,自然不会向吴曲臣服,但她有什么把握在吴曲的全力进攻下不落败
“小友,别以为杀过他的分身,就能对付吴曲,吴曲有数百万大军,真要开拔进来,山海血流成河”
湛长风觑了他一眼,“既然不信我,你们考量你们的,我护我的。”
可能是云中子将她的态度转述给了其他人,那些天君真君瞧她的眼神格外微妙。
旬恭似笑非笑,“这厮是招人恨,然本君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嚣张劲儿合我们魔道的眼缘。”
他别有深意中带着点狡诈,“我悬骨不喜被摆布,也不想被吴曲压一头,你若有把握打退吴曲,我悬骨愿助你一臂之力。”
他们这回倒是好言好语探听湛长风的意思了,湛长风本也没想和他们纠缠,一开始她是想联合各家共同抵御吴曲,但东临王将东临送她手里后,她就懒得去跟他们周旋了。
再来,吴曲说到底,是在和她争夺祖脉,能力范围内,她不想将保住祖脉这件事假于人手。
“诸位还没想清楚与吴曲是战是和,不如暂且退去吧,为护太一,我与吴曲的一战在所难免。”
话至此,众人皆惊然,她竟要独自对上吴曲
符临门的白贞天君对凌未初和湛长风都有几分复杂,她在几百年前与凌未初同为符临门骄子,不过她身为原掌门关门弟子,被护得滴水不漏,加之钻于符道,不理会庶务,连凌未初逃出山门这件事都是闭关出来后才知道的。
当时的她对已经被贴上“杀害梁丘弟子”“叛逃山门”的凌未初,仅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没有去追拿凌未初,也没有去探究事情底细,以至于这次被请出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山门罪人联合昼族祸乱荒原”的说辞,等到发现不对,自己已被擒过一次,凌未初也与符临门正式断绝关系。
尽管严惩了一遍门中欺上瞒下攀附他族的长老弟子,无法挽回的终究无法挽回。
她如今还站在这里,除去对自己曾经的不作为有些耿耿于怀外,更是想为符临弟子做出一个风骨正气的榜样,让他们知道,不依附讨好其他势力,符临亦能在界之大事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现实却是,真要战,符临门六千弟子,不够吴曲塞牙缝的,在这点上,白贞与旬恭相同,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战胜吴曲,她不会跟吴曲作对。
说来说去,山海界缺失完整的声音,本来山海联盟可以替全山海修士做出选择,但是北昭易主后,山海联盟名存实亡,因为太一不在山海联盟中。
听到湛长风要迎战吴曲,她当真觉得此人身上皆是一层层的迷雾,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果决。
可她要真是能做到这点,山海的内部势力,恐怕也不能阻挡她了。白贞将她的作为从荒原到北昭都回顾了一遍,心头浮起一念,仿佛抓到了某丝灵明,“吴曲堂堂正正与山海谈判或宣战,出现任何结果本君都不会不甘,然它借景耀手入侵山海,在荒原时,齐桓同那阎醉天还试图设计围剿一众天君,扫平山海顶尖战力,本君可以信它入主山海后不动原有门派格局的承诺,但不信它会不明里暗里地打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