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还有十多米,陆今已经看见陆绵裹着件厚实的羽绒服顶着风站在门禁前,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着急地向前张望。
车在单元门口停下,陆今立即下车,外套都没来得及扣好,单手压着衣襟,快步小跑向陆绵“你怎么跑出来了”
陆绵无奈道“这不是收不到你的微信嘛,平时半天回我一条就算了,今天说好了要回家也半天联系不到你,再见不着人牛肉都要炖化了。”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老实。”陆今用手捂着妹妹发凉的小脸蛋,“看看,脸都冻红了。”
陆绵将自己的脸从姐姐的掌心里挣出来,用成年人的语气说“谁像你,三九天穿这么一件一吹就透的薄外套,你才是,别冻出个好歹来,快,赶紧进来”
“你姐我从来不怕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懂你们女明星的特异功能。”陆绵警惕地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埋伏在暗处的镜头,压低声音说,“别让人看见了,快点上楼吧。”
两人前后脚进了单元门,并没有发现在两百米开外的一处专门遛狗的小公园的山坡草丛里,有个黑洞洞的镜头正对着她们。
屋子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下降,还在昏睡中的朝辞睫毛闪动了一下,红枫色微微张开的唇中滚出一口冷气。
呵
躁动的识海深处,洪雷滚滚紫电不歇,她这一魄即便逃了这么远,依旧有种随时会被撕裂的心慌。
这一生很多事都忘了。
她活得太久,久到将她活过的春秋冬夏化成一道窄窄的年轮,妖界最粗的树也未必能够承载得住她的过往。
但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她妻子死的那一天。
喜庆的红色垂帐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酒盏倾翻,到处都是刺鼻的酒味。
血在她的身下蔓延,无论她有何通天的法力都无法将流出的血液重新拢回妻子的身体里。
今今今今
朝辞紧紧地拥着她,想要将她唤醒,可她空洞无神的双眸已经无法给予她任何回应,连耳朵上那颗一向火红的小痣也在渐渐发暗。
看到了吗
有一个混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后果。要不是你贪恋和她的情缘,强行逆天改命,你与她这一生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会幸福地活到寿终正寝。
是你,害死了她。
一次又一次地害死了她。
朝辞浑身一颤,泪眼朦胧见发现怀里的妻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脚下一片血海。
她双腿深陷在一片血海之中,那是陆今的血。
猛地,朝辞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