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更令刘尚震撼的是这次海汉军方的手笔之大,竟要在辽东战场上投入数千兵力。以他对海汉军的了解,这种规模的部队投入,只怕打下半个山东都够了,更何况对手只是辽东这些关外蛮子兵。
当他将自己的疑问提出之后,陈一鑫也坦然告之“打赢这场仗对我们来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考虑的是要如何赢得干净俐落,而且要让参战部队达到练兵的效果。毕竟像这样的战场,这样的对手,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的。”
刘尚对于陈一鑫这种自信的言论也只能暗道一声服气,大概也只有战无不胜的海汉军才能说出这样底气十足的话来。他忽然有些同情北边那些后金兵,摊上这么一个厉害对手,真的只能道一声命苦了。
对于海汉的动向,类似张黄二人这样的地方官自然不会毫无所知,他们在岛上的耳目早就传回过相关的信息。只是他们一直担忧海汉入侵大明,芝罘岛稍有风吹草动,便不免朝着这个方向去琢磨了,根本就没想到海汉的目标并不是山东,而是与山东隔海相望的辽东。还好钱天敦见面之后便主动说出了海汉的打算,否则他们要是当场跪下来磕头乞降,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大了。
黄曲在芝罘岛碰到冯飞时没有说出真相,一方面是钱天敦要求他们保密,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要让冯飞出丑的想法。当然了,只要冯飞行事稍微谨慎一点,大概也不会出现某些令人尴尬的场面。
至于海汉为什么要跑去跟后金开战,别说张黄二人,就连海汉内部很多官员都未必能把这事给看明白。而钱天敦肯定不会浪费时间跟他们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二人讨论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要不是海汉在这一地区已经没有其他对手,黄曲肯定也早就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推论的可靠性了。
钱天敦对于芝罘岛附近的大明官员的集中求见并没有觉得意外,但也不会把这太当成一回事。他知道这些人求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很满意海汉在大明地方官员心目中形成的威慑力。如果不是手上有太多备战的事情需要去忙,他其实倒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打算怎么表忠心。不过既然海汉并无对山东动手的打算,那也就没必要让这些官员跳出来站队,提前暴露了立场,留着他们在大明当官,反而更有利于海汉行事。
此次将在辽东展开的春季战役将由钱天敦担任陆上总指挥,而在行动期间,山东殖民地的一应事务便会暂时交给这次随舰队来到北方的几名非军方官员共管,这中间需要交接的工作也着实不少。好在这次过来要接管辽东民政事务的沙喜实作经验丰富,在广东的时候就曾主持过好几处地方的民政工作,要接手这边的事情倒是没什么难度。
钱天敦、陈一鑫、哈鲁恭等军方将领从岗位上解放出来,当然都是要去到辽东前线指挥作战。这次是海汉军方难得的多兵种联合行动,因此国防部也是尽可能把在北方的将领们都安排去前线,以求充分利用这次行动机会锻炼部队在寒带地区的作战能力。
以目前海汉在北方集中的将领阵容而言,要对付金州的后金军其实颇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味道。不过国防部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这便是所谓战略上轻视,战术上重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而军方这次从南方调来的部队,却不会尽数派往辽东,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将在山东这边暂时驻守,而换防下来的部队则会被派往辽东参与行动。这主要是考虑到南方士兵对北方环境的适应能力难以一蹴而就,之前在旅顺爆发的疫情便已经给军方上了一课,如今要将向辽东派出重兵,自然也得考虑到这些细节问题。山东驻军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了,适应环境的程度肯定比初来乍到的南方部队要好得多,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换防安排。
将领们对现有的作战计划并没有感到满足,依然是在不断地对其进行局部改动,完善计划的细节。如果仅仅只是要战胜对手,那么事情就比较简单,只要充分发挥海汉军在远程火力方面的优势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不过考虑到要锻炼部队在寒带地区的作战能力,要让将领和一线指挥官们熟悉在这种战场条件下的战斗方式,甚至还要考虑任务分配对战后各兵种论功行赏的影响,那么这场仗就不太可能纯粹地以取胜为目的来作战,而作战计划的安排也就有了许多需要讨价还价的地方。
王汤姆无疑是这期间最轻松的人,没有谁能抢夺海军的战功,而他只需要适时地为自己的海军陆战队争取到上岸作战的机会就够了。海军在辽东半岛附近海域根本就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为了配合陆军的推进速度,海军甚至不得不放缓行动的速度,等陆军大部队攻至金州地峡的时候再从两边海岸线发动辅助进攻。
“等陆军不是问题,但既然要在金州地峡发动凉席登陆战,那我提议,让我们海军的陆战队打头阵。”王汤姆面对周围的一群陆军将领,毫不掩饰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汤姆,你这是不但要吃肉,连汤都不放过啊”钱天敦有些无奈地说道“上次在大连湾的佯攻就是交给你们海军操作,这次你又要抢着上,总得留点军功给我们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