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媛没回那老小区,倒是回了趟桂苑,先是还车,然后回了趟家。
只是开门的那瞬间,她有些愣住了。
其实太久没回来,温媛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她甚至以为,按照薛沁那种乖张的脾气,说不定都能跟秦质搞到桂苑里来。
但没有。
她清晰地记得,之前她怕光,卧室里的灯都被罩了层锡纸。
那张锡纸还在。
包括她的床单,地毯,都是原来的款式,只是新了一些,应该是有人打扫过。
秦质是个操劳命,有他在,基本不需要找家政,这干干净净的桂苑,基本都是秦质的功劳。
这桂苑是有书房的,只是温媛很少去,里面的书都积了灰,甚至还有几本空白的样板书来装样子。
可今天她打开一瞧,倒是愣住了。
除了原本的那些假大空的设计,倒是多了个实验台,上面摆着几根试管和一些仪器,温媛看不懂,但看见了厚厚的一摞资料。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和一遍又一遍的推翻重算。
她在足浴城那会儿,听了不少八卦,都说秦质是薛家的走狗,现在基本不管专利的事情,专门跟大老板应酬合作。
那会儿,就有一个同事笑着说,“不管是什么高材生,只要沾染上了钱,就保准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谁会不喜欢钱呢?
就连温媛都以为,秦质早变了,可没有,他依然放不下那些从学校离开后的实验项目。
温媛之前是打听过的。
秦质从进华大那一刻起,就经常跑实验楼,那会儿学校搞了个挺煽情的活动,就是写下自己未来的想要做的职业。
据说,秦质写的是,科学家。
不过现在呢,他成为了学术圈最不耻的那类人,逃避了难题,选择了热点,贪婪且毫无钻研精神。
曾经带过秦质的一个老教授,姓祝,在圈内很有声望,他听说秦质签约了薛氏,并中断了所有项目,打算全部变现的时候,气得捶胸顿足。
那会儿,在一次公开会议上,祝教授批判道:“没有学术精神和学术信仰的人,请趁早离开!”
这句话,大家都知道是说谁给听的。
祝教授已年逾半百,他之前最得意的弟子,就是秦质,几乎是手把手带,那会儿秦质刚大一,就被祝教授看中,专门给了他一张出入实验室的牌子。
后面的场场实验课,原本按祝教授的地位,是不必躬亲教学的,可因为秦质,他几乎每次都提前到场。
谈起这名徒弟,祝教授总是一脸雀跃。
说自己教书育人几十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一个好的苗子。
沉稳,且能力过人。
做学术,相当于自行选择了一条清贫的路,秦质出身贫寒,性子很孤僻,坐冷板凳都坐得住,那会儿刚上手,他一个实验都动不了的时候,秦质也硬是坐了一天,将师哥师姐的每一个步骤都记得清清楚楚。
祝教授就是在那节课记住他的。
很少有人,能耐得住寂寞,做学术的,就是要有这股子恒心和专注。
因为有的人,穷尽一生,都做不出成果。
但,他们就是要摸着石头过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秦质变了。
从他脱掉实验服的那一刻,祝教授就避开了秦质的视线,只是佝偻着身子,侧了侧身,将门口的路给他腾了出来。
据说,后来逢年过节,祝教授都不允许自己学生来探望。
也不知道是在拒绝谁。
只是依稀听说过,祝教授有次给秦质申请出国的名额被打了回来,好多人都传,就是因为出不了国,秦质才对实验室积怨已久。
离开实验室,也是早晚的事。
温媛手指渐渐蜷缩起来,她盯着满桌的草稿,发了好一会儿呆,连门口的响动声都没听到。
秦质走进书房的时候,就怔了怔,他随口问道:“来这里干什么?”
温媛摇头:“随便逛了下,就走进来了。”
秦质“嗯”了一声,顺手将桌上的草稿清理了一下,然后毫无停顿的扔进了垃圾桶,他淡淡道:“手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