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质开车停在了那老居民楼底下,唐续那间在三楼,从车窗望去,刚刚好能瞥见里面亮着的灯。
孟见川还在后面闹腾,骂道:“来这儿干嘛,冻得要死,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这边房子都比较老,年轻人也少,这会儿凌晨了,都静悄悄的,碰不见人。
秦质隔着凌乱的枝桠,眯着眼抬头,点了支烟。
他很久没有看温媛了。
一来,温媛一直都刻意躲着他,他平常去的地方,温媛都绕道走。
包括桂苑。
明明是她的房子,可她一次都没回过,那些限量款包、奢侈品表,都没能拽回来温媛的心。
躲人么,一向是温媛的强项。
这京州,也原本没有什么她惦记的人,除了在牢里的唐续,她一个都不想见。
二来,新闻上薛氏有意无意爆的料,全都是默许了秦质这个女婿的意思。
她那样讨厌薛沁,自然不会待见他。
不过见不见这件事,有心自然见得到,方芸上次特意把温媛调了个岗,让她守门口站着当礼仪。
就那一次,秦质隔得很远,见到了。
大冬天的,方芸剥削人习惯了,就算温度接近零下,也让那些礼仪穿得薄薄的,把身材曲线都勾勒出来。
秦质记得,那天温媛穿的是工作服,是件稀松平常的西装,腰部剪裁很显细,裙摆刚到膝盖上面。
应该是很冷的。
不然,温媛小腿不会一直抖,她穿着黑丝,抖得很明显。
旁边也有陪着的同事,都是些小姑娘,实在扛不住了,求方芸撒娇说要换岗,方芸也没反对,换就换了,毕竟硬抗不下来的事情,就不强求,免得送医院里去了。
可温媛没换。
她抖成了筛糠,也保持着微笑。
鞠躬,念词,接待,每一样都做得很好,可以说是挑不出错。
方芸忙,自然不会方方面面都照顾到,没找她求情的,她都看不见,温媛只能顶着冷风,站了一晚上。
夜色越浓,风越烈。
京州的天气,向来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足浴城这边越到晚上生意越好,快转点了,都没人来换班。
温媛化了妆,唇上原本有点红,可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了,虽然还是笑着,但多少都有些惫态。
那天晚上,秦质没出口替她求情,其实只要他一句话,方芸就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把温媛当宝供着。
可他没有。
他自私的,坐在不远处的轿车里,看了她一晚上。
差不多到了十二点半,他才打给了方芸,催她换班。
方芸在那头“啊”了一声,显然没有注意到温媛已经站了一天,连忙叫人替了过来,等处理好后,方芸笑了下,隔着电话问他:“怎么?心疼了?”
秦质没理,直接挂了。
他眼看着有小姑娘来换班,连连跟温媛鞠躬道歉,可温媛没作声,稍微欠了下身子,就走了进去。
外面那小姑娘,神色很鄙夷,嘟哝了两句,脸色不情愿的站在了岗位上。
人见到了,自然也没什么牵挂了。
秦质驱车离开的时候,方芸打了个电话交差,说熬了碗浓汤给温媛,保准生不了病。
他看了眼,就删除了聊天记录。
认识方芸,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初秦母陈惠来城里打工,做的就是洗碗和家政,有时候还会去当月嫂,那会儿,方芸就什么都有门路,算是个京州有名的中介。
陈惠就是跟着她,才混了个衣食不缺。
方芸也是个热心肠,知道陈惠的处境不好,所以能帮衬都帮衬着,一来二往,也认识了秦质。
不过没什么交集。
彼时,秦质也不过就是个中学生,方芸只把他当小孩子看。
可现在不一样了。
方芸好歹也是生意人,看人,还是很准的,跟秦质,总归没错。
……
……
孟见川冷得骂娘,他抱着靠枕,哆哆嗦嗦的点了根烟。
从来这破小区,到现在,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
他们俩个大男人,什么也没做,乐子也没找,就在这破车里看这个破小区看了两小时,路过的人用手指头掰都能数清楚。
原本他这个点,应该在家里喝酒吃年夜饭,要不是秦质一个电话打来,说有急事,孟见川估计死了也不会出门。
孟见川越想越气,索性把靠枕一扔,骂骂咧咧道:“你这边到底在看什么?”
秦质没动,目光仍然停留在那盏暖黄的灯上。
过了几分钟后,他垂眸,掐了烟,说道:“回医院?”
孟见川骂道:“回什么医院?我今晚放假,原本我以为你是组了局请我喝酒,搞半天是来这儿吹冷风。”
秦质正打算关上车窗,余光却无意的瞥见了那小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