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闹过事后,并没有善罢甘休,他好歹也是大少爷,一个方芸能拦住他一时,拦不住一世。
方芸没辙,只好给温媛批了一个月的假期。
让她少抛头露面,出去找找乐子,避着点张闻,别太招摇。
温媛在那小房子里,先是点了一周的外卖,门都没出一下,算算日子,也快过年了,街坊邻居有人偷偷放鞭炮,让这小区多了点人情味。
她出门拿快递的功夫,都能瞧见不少其他省的车牌,大多都是拜年串亲戚。
温媛的邻居,还送了一副手写对联,据说是儿子刚考上了复旦,写了好几副对联送人,提到儿子,那对夫妻眉梢都喜洋洋的。
所有人都很开心,他们都很开心。
那夫妻还说,其实原本他们认识唐续,看起来挺精神干净的一小青年,没想到干过这么多坏事,还教了温媛怎么辟邪去晦气。
他们以为,温媛是新房东,买下了这小房子,所以特意好心来教温媛。
按温媛往日的脾气,早就翻脸了,不说翻脸,也会扔个白眼关门走人,而现在,她早已经没脾气了。
再多的棱角,都被一一磨灭了。
她安静的站在门口,听着那对夫妻的劝告,然后笑着说:“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去试试,你们也新年快乐。”
关上门后,女人脸上的笑渐渐淡了。
陈砚行说,她可以给唐续寄点吃的,虽然要一层一层审查,但只要东西正常,基本不会扣下。
温媛当惯了大小姐,从来没花过心思在这上面。
现在连送点什么给唐续,她都拿不出来。
她去了趟菜市场,生涩地买了擀面皮和肉馅,又对着网上的教程学包饺子,她肉馅拌得太咸,浪费了许多,都没调出好味道来。
后来,温媛望着自己满面粉的手,突然笑了笑。
她能给唐续做吃的就不错了,就算是芥末馅的,唐续也必须满脸笑容给她咽下去。
这么一想后,温媛心安理得的开始包咸饺子。
她邮给了陈砚行,然后不知不觉,就除夕了,电视上播着春晚,她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坐在茶几上,看着窗外的烟花。
往日过年,她都是在温宅过的。
蒋青姐妹俩坐一起,她跟温华权坐一起,全程一句话也不说,那些美味佳肴像是粗糠一样,温媛咽都咽不下去。
她坐在金碧辉煌的餐厅里,想的却是几年前,林洁给她下的面条。
那会儿,林洁跟温华权还没离婚,温华权作为丈夫,过年还是会回来的,林洁一个人忙前忙后准备年夜饭。
他们在一起许愿,看春晚,陪温媛去外面放烟花,还会封个大红包,准备新书包新衣服。
晚上守岁饿了,林洁就会去下碗面条,猪油拌的,很香。
温华权还说过,他不管去哪里出差,总惦记家里的这碗面。
那时候,林洁笑得很漂亮。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温媛垂下头,筷子不断在碗里搅拌,搅拌,兴许是春晚的小品太煽情了,她总想哭,总想哭。
往日在足浴城,她每天冷冰冰的,不是没听到那些排挤她的话。
但温媛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那些话,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了,她听过更难听的。
张闻找她,提了林洁去世,她也忍住了,她觉得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谁过来羞辱她,她都可以承受。
可她真的忍受不了一个人过年。
真的忍受不了。
妈妈,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