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明明恒温，可温媛却觉得冷，她停在秦质身上的那只手，被他反捏住，秦质弓起身子，俯视着温媛。

她眼底有泪。

平日里，她总是无波无澜的，就算面对面，也懒得施舍一个眼神，更别提旁的。

温小姐四处留情那会儿，眼神最勾人，就算是无情，盯着你，也会叫人腿软，可后来从看守所里出来后。

她总是淡淡的。

看谁都一样，只有碰着跟唐续有关的，才会有点情绪。

这会儿，却哭了。

秦质的手臂，压在温媛脖子旁，骨头擦出了些声音来，温媛吓得侧过头，却被秦质用力的掰了回来。

他另一只手在温媛身下游走，直到摸到了那把冷硬的刀背。

那手柄，很秀气，且精致。

秦质只是碰了一下，就知道，这把匕首，是当初他在车里，送给温媛的。

那会儿，温媛正好从温宅哭着出来，秦质为了讨她笑笑，就将这把陪了他几年的东西送了出去。

当时，锻造这把匕首的老师傅说，这种东西，最好不要轻易送给别人。

要送，就送最心尖的那位。

秦质那会儿，只觉得她哭的太吵，虽然她一开始没出声，可压抑着的情绪，怎么也散不掉。

他觉得太吵，太吵了，既然温媛想要这个，那就给她，堵上她的嘴。

可这会儿，温媛却捏着这把手柄，打算刺进他的身体。

秦质笑了，他笑得很淡，只是用力掰开了温媛的手掌，再将手柄放回了她手上，最后轻描淡写道：“你想怎么杀我？”

温媛不作声，只是低低的哭着。

秦质却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来教你，你是新手，杀人么，需要点经验，少一寸我死不了，多一寸，血会溅到你身上。”

他握住温媛的手腕，刻意没碰在她受伤的地方，带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比划。

“第一个位置，就是颈部侧面，最好深一些。”

黑暗之中，温媛的手指，碰到了秦质的脖子，他身上的青筋一向比旁人凸出许多，下刀也方便许多。

就在快要刺进去的时候，温媛突然挣扎开来，喊道：“我不要，不要……”

“不要？”

秦质淡淡地扯了下唇，笑着说：“也对，从这里入刀，难免会脏了温小姐的衣服，我的血太脏，怎么能碰温小姐呢？”

他往下移着，毫无起伏道：“那换个地方，左侧胸腔肋骨，第二到第五根之间，怎么样？”

心脏。

只要插进去，没一会儿，就能彻底死掉。

秦质脸上的表情很浅，仿佛要死的不是他一样，他摁着温媛的手，一点一点地往自己左胸上推——

细密的疼痛泛过来时，秦质下意识地绷住了手。

他当过很长时间的陪打，那些富二代，都是不长眼的，拿命出去玩，杀了人也毫无所谓，甚至还有几个，把坐过几年牢当作谈资一样炫耀。

秦质接触他们，是为了钱。

他们接触秦质，是为了刺激感。

手段脏的那些，只要那些倒刺碰着秦质了，他总能轻而易举的挣脱，毫厘之间，就能迅速做出判断，绕开并反制服。

温媛刚打算动手的时候。

他早就察觉了。

温热的液体从刀刃处流下，顺着温媛的指缝滴在了她下巴上，秦质亦是，他很清楚，自己手上全是他的血。

可他像是恍若未闻一样，继续往里推着。

温媛僵着手，突然哭了出来，“求你了，我不要，松开，松开……”

松开。

秦质骤然笑了。

在几秒前，他想着，死她手上也好，什么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他总归要死在温媛手里的。

早点，或者晚点。

从高中起，那些旖旎的病态梦中，就一直是温媛。

后来，他睡了她第一次，指尖碰到床上那些血迹的时候，秦质背对着她，笑了一下。

他至今不太明白，当时为什么笑。

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温媛舍不得杀他，兴许是恐惧，或者是别的，但无所谓，她舍不得就好。

舍不得他，他就赢了。

在意识渐渐溃散的时候，秦质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液里，兴许有百分之八十赌徒的因素。

温小姐明明爱的是谢宁玉，放不下的是唐续。

可他秦质，不信命啊。

偏偏要走第三条路，死她手上，或许这辈子，她还能有愧于——秦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