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媛离开宅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毕竟她可是宴席上的香饽饽,走哪都要敬酒说漂亮话,伺候完张闻,更有千千万万个张闻要伺候。
温华权使唤她,跟切一盘菜一样简单。
从张闻那房间出来后,她状态就有些魂不守舍,认长辈都叫错了几个,温华权脸色变得很难看,结束的时候,更是吼了一顿温媛。
可温媛呢,垂着眼站在客厅,顶光照得人都瘦了几分。
她原本上了个淡妆,裙子更是挑选的淑女款式,衬得她骨架又小,人又瘦。
低眉顺眼的听着责骂,连一旁的蒋青都有些不忍。
倒不是可怜温媛,只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多少有点打温家的脸,让人下不来台。
等温华权训斥完后,气氛冷了片刻,温媛从沙发上拿起包,淡淡问,“骂完了么,我可以走了么?”
留下这句话后,她就转头离开了宅子。
后面是温华权气急败坏的骂声,还有蒋青柔着嗓子哄人的声音。
没由来的,温媛觉得犯恶心。
温华权娶了个比自己小几轮的三儿,那三儿还逼死了正室,现在呢,又叫亲生女儿过来陪客。
没陪好,还要大肆辱骂一通,三儿再过来柔声细语的哄着。
这个戏码,让人不犯恶心都难。
温媛下意识地捏紧了包链,匆匆的离开了宅子,外面冷风往脸上扑来的时候,她才惊觉面上有些凉。
原来是流泪了。
倒是一直没察觉,毕竟耳旁全是嘈杂的声音。
她站在外头,小腿裸露着,长裙随着风鼓动起来,倒有些萧索的味道。
脸上的淡妆和身上的裙子,都是她为了宴会准备的。
温媛没打算搞砸这一切。
她没打算跟温华权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到底是亲人。
她狠不下心,可有人狠得下心。
路灯照着地上的野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根却没断,她低着头,一声也没吭的站着,脊背都挺得极直。
她不想开车,更不想叫车。
她就想安静点。
半刻钟后,一个远光灯从左侧打了过来,照亮了飘起的毛毛雨,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温媛前方。
车窗摇下,露出了男人半张侧脸,眼角上有一疤。
隔着半米,秦质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上车。”
他声音总是很好听,早先说过,往日里温媛最喜欢他在床上说渣男语录,可现在,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把她那颗心震了震。
温媛没有坐副驾驶,而是藏到了后面,隔着层座椅,她才敢放肆的流泪。
哭了有一会儿后,她伸手扯了张纸巾,闷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质没回这个问题,只是反问道,“知道来了要受委屈,为什么还要来?”
她被温华权欺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次一拐杖打来的时候,也是秦质过来把她捡回去了,现在呢,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淋雨的时候,秦质又来捡了一次。
她总是没人要的,就算是在自家门口,也总是多余的那个。
其实说起来,这次宴会,她本就不该来,温华权打的什么念头谁不知道,她当然知道,可她还是来了。
温华权没提上次的事,温媛亦是。
可实际上呢,温华权只是觉得没必要提,毕竟是温媛忤逆在先,该认错的,应该是不懂事的小辈。
温媛却以为,沉默是温华权的一种让步。
是她想多了,太天真了,总以为自己跟温家还是有点情分在的。
现在看来,真是,满目荒唐。
她动了动指尖,突然碰到了旁边的硬物,温媛皱起眉,“车上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