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媛出院的最后一天,头上的纱布早被她扯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结痂,藏在头发里,谁也瞧不见。
她特意躲着谢宁玉,找来了秦质,然后问道,“你等会儿有空吗?”
这段时间,晚上秦质虽然会来陪她,但总是带着个电脑,白天也忙到找不着人,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学校里有任务。
温媛虽然不老实,但也知道,不打扰对方三次元生活,是炮友守则。
更何况,这段穷得打滚的日子,她都是靠秦质“救济”活过来的。
谢宁玉那边,温媛不好意思说没钱,更不想拖累他什么,所以找来了秦质给她发红包,维持点购物欲。
翻来翻去,买了不少纹身贴。
有一种是玫瑰图案的,贴胸口上最漂亮,她又不是疤痕体质,其实早早就对纹身感兴趣了。
她打听过,秦质以后也不会考虑事业单位,那就算是纹个大花臂,也没事儿。
毕竟纹身这件事,有人陪着最好。
温媛从那点救济里攒了点钱,又找了赵又青偷偷支取了不少,一回交到了纹身店,拉着秦质一起来。
她早就挑过,在秦质耳后纹个十字架,就基督教那种。
啧,多有意思,多叛逆。
脖子上挂着不信上帝的玉佩,耳后又来个不信鬼神的纹身,妥妥一矛盾体,踩着底线乱来。
她的刺激感,就是从这里来的。
这世界上似乎很多人都认为,性是一种下流、见不得台面、有辱视听的东西,就连人类都说是犯了禁忌才种下的恶果。
可温媛却偏偏讨厌这些说辞。
她就是要乱来,就是热爱那些三观不正被人骂死的底线挑战,人活一世开心就好,没必要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到死。
这次纹身,她在胸上种了个红玫瑰。
远处看,像是天生的红斑,往近了瞧,还能看出每片花瓣上的纹路。
回到桂苑后,温媛脱了衣服,浑身赤裸的站在了全身镜面前,说实话,要不是她贪恋男人做·爱时的温度,兴许她爱的应该是女人才对。
女人的曲线、香味,都是极其难以描述的美丽。
温媛静静的打量着那朵玫瑰,桌上的手机却开始震动了起来,她瞟了一眼,看到了“谢宁玉”这三个字。
从前死打活打都不会接通的号码,在这几天倒是格外勤快。
温媛甚至在他的糖衣炮弹里,差点迷失了自我。
没错,她是爱谢宁玉,但爱的是那个许多年前,一旦她受伤了就会过来默默清理伤口的谢宁玉。
喜欢的是那个无论怎样,永远都会站她这边的谢宁玉。
而现在的谢宁玉,皮相没变,可内里变了,似乎还是那么会学习,成绩好,前途一片光明。
可温媛找不到当初的一丁点悸动。
谢宁玉记不住那颗荔枝糖,更没有去了解现在的她到底爱什么。
是啊,被爱的都是祖宗,祖宗哪里会去了解她的喜怒哀乐,谢宁玉高高在上享受一切惯了,就连每天给她熬的汤,都是他小时候爱的那款。
温媛花生过敏,他不知道,似乎从来就不知道,照旧给她带了花生排骨汤。
那天白天,谢宁玉趁着她睡着,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年少时期那点事儿,说来说去都是温媛在倒贴。
结果过了几秒——
她闭着眼,听到了谢宁玉说爱她。
就那么一句话,温媛眼泪就掉下来了。
可又有什么用?
这句话,以前的温媛会感动,会巴不得倒贴一辈子,可现在的温媛不会了,她早就不是那个一句话就能上头的恋爱脑,更不会被男人三言两语就能撩晕的小女人。
很多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真要数起这几天的相处细节,斤斤计较的话,温媛能找出太多谢宁玉不爱她的证据。
可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她喝了那碗汤,又偷偷找医生开了药,第二天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他说身上那些红点点都是被蚊子咬的。
就那么一周,温媛突然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
她似乎是一个,只为了谢宁玉而存在的机器。
换句话说,表面上似乎谢宁玉在挽回,可实际上,仍是她在一步步靠近,在一步步委屈自己。
温媛伸出手,挂了那通电话。
然后发了条微信给他。
只有一句话——
【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