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建邺态度谨慎,仿佛真的很担心的样子。
陈站长看他一脸真诚,哪有不信的,连忙笑着道:“时大夫,你就放心给她治吧,治好治不好的,不会有人怪你的。”
时建邺见他风轻云淡的样子,更加坚信送阮青来的这个大人物,对她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关照”。
“陈站长,这个病人过来多久了?”
“来了有一个多月了,来的时候情况就不大好,上个月有一天晚上突然发病,人差点死过去,还好被我们这里医务室的小刘给救过来了,但小刘平时在这里也就是看个头疼脑热的,根本不会看她这种病,镇上的医院压根就不收她,没办法,我才找到黄镇长,请他帮忙。”
“既然这样,怎么不送回原单位去?”
阮青这种情况就叫推皮球,没事的时候还好,有事的时候完全可以送回原单位去。
时建邺笑了笑,“陈站长,我说句不该说的,她这种情况,随时猝死都是有可能的,万一真死在这里,站长您这些日子照顾她不光没功劳,说不定还得写检查。”
陈站长算是被他说到心坎里了,激动地握了握他的手,又主动把那瓶酒给拿了出来。
“时大夫,你还要工作,我就自己喝一点,我很久没跟人说这么多话了。”
“您自便好了。”
陈站长三杯酒下肚,原先对时建邺还有些戒备,这下完全放开了。
“实不相瞒时大夫,我也是上京人,是工作调动被派下来的,工作上的事我不能跟你多说,但你只要知道一点就懂了,这个病人不能送回去,她在我这儿,能不能治好不重要,只要别让她死了就好。”
时建邺懂了,果然跟他猜的一样。
吃过晚饭,陈站长喝得有点多,被扶到床上休息。
陈站长的一个手下带时建邺过去。
他就是刚才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跟时建邺年纪差不多大,长得一脸精明。
“时大夫,自从您来了,这十里八村的早就传开了,您来了,阮青就有救了。”
时建邺转头看他一眼,“同志,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哦,我姓杨,杨知远,跟站长一样,是从上京调来的。”
时建邺皱皱眉,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之前到下河村打听江宁的情况的时候,杨知远早就被调走了,所以他只找到了他的一部分资料,还是有残缺的,加上这个人无关紧要,他就没在意。
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难怪,这穷山僻壤的,可不如上京舒服。”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没办法,谁也不愿意来这工作,时大夫你不也是吗,好好的上京大医院不待,调来这穷山沟里做村医,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深有体会才是。”
杨知远脸上笑得奸猾。
时建邺抬头看他一眼,“杨同志认识我?”
“说不上认识,但我说个人,你肯定认识,江宁,原先是下河村的知青,她回城的通行证还是我办的,我也是后来听阮青说了才知道,她回城后结婚了,还嫁了个大夫,就是你吧?时建邺时大夫?”
他笑嘻嘻伸出手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说我们是不是缘分?”
时建邺没去握他的手,只是冷冷看着他道:“我听江宁说过你,她说你在站里犯了事,被调走了,但没想到是调来这里。”
提起以前的事,杨知远脸上有些讪讪的,“以前的事不提了,反正是我倒霉,阮青的情况怎么样?”
杨知远感觉到时建邺的戒备,忙转了话题。
他可不想一来就让他对自己产生敌意,他现在学精了,不会相信女人的话。
阮青的话,他也只是听一半倒一半。
因为她说能把自己调回去,他才冒着风险来试试这时建邺,但他的目的绝不是得罪他。
时建邺道:“情况不大好,但没有生命危险,她来之前也这样吗?”
“来之前我不知道,反正到农场以后就一直病病恹恹的,她在这里的起居都是由我照顾。”
“是吗?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看她虽然是个犯人,却还住着单间,想必杨同志晚上照顾起来也方便一些。”
时建邺语气平平,脸上也看不出一毕讥讽。
但杨知远却有点心虚,脸上一红,率先往那边的平房走去。
阮青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
杨知远推门进去,里面亮着灯。
今天难得有电,只是光线不够亮,杨知远一进去,就点了一旁的油灯。
阮青淡淡看着他做这一切,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她吃了一半的饭菜。
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时建邺差点以为他们是夫妻。
杨知远将油灯放到她床前,“你们聊吧。”
说完便转身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