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娘子(1 / 3)

“升——堂——!”

这一嗓的雄浑威严震得县衙屋顶上的青瓦嗡嗡作响,皂班刽子手洪豹宛如一尊尺石碑矗立在公堂中央,金刚怒目,睥睨众生!

洪豹上身挺拔不动,脚步回转退至侧方,知县老爷冷大人缓步从暖阁东门走进,在三尺公案前站定,低头看着师爷置于公案上的状书,鼻息闷哼一阵这才落座。

公案左侧摆有一把椅子,跟前立着一位老者,正是九津县县丞章群,在给冷大人行完礼后,也不疾不徐的落座。

冷大人拾起笔架上的朱笔开始点名,洪豹高声唱名,原告便被衙役引入公堂,刚跨入朱红大门槛便闻到一股淡淡香气,这原告心下一阵狐疑,却无暇多想,直直跪下,等待受审。

“堂下可是赵十七?”冷大人轻声向堂下问询。

这赵十七满身满脸血污,双手双足焦黑,趴在东面跪石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声音嘶哑的哭喊道:“正是小奴十七,大老爷为小奴做主啊!大老爷!”

啪的一声脆响,县丞章群熟练的在公案上拍了下惊堂木,冷大人不防备竟吓了个激灵。

“混账!公堂之上岂可大声喧哗!置我大黎帝国刑律的威严于何处?”

赵十七身体缩成一团,不敢做声。

“你原是谁家奴隶,有何冤屈,从头道来”,

冷大人把惊堂木往自己跟前挪了挪,跟赵十七说道。

“是,是,小奴原本是赵庄赵家的奴隶,只因主人家变故,我等一众奴隶变成了游畜。小奴现在是薛家的佃户,本月初六我带着儿子铁栓去仙子岗林子里挖野菜,不巧挖到一扇石板门角,顿时觉得稀奇就把石板掀开却发现原是一处墓穴,真是穷极生胆,寻思能找到几件死人的物件卖了给家里糊口,我便叮嘱铁栓在外,自己下了地道去......”

提及铁栓,赵十七不禁哽咽,擤了擤鼻继续说道,

“我往地道里越走越深,点了松枝照亮,才发觉这里早就有人来过,最里面的棺材也被人掀翻在地,正骂自己运背,却听我儿铁栓喊我,我回头顺着声音找,铁栓正在另一间墓室中手里,捧着一只黑碗,惊喜的叫着‘爹,你看,我找了个碗,这个大碗比咱家里的碗都好,一点没破,咱们带回去给奶奶盛饭’我正想骂他不听话自己跑下来,不料还未张口,那个墓室便塌了,我冲上前已是不及,有大石坍落,把我儿砸在了下面,我儿铁栓......我儿铁栓他怀里还抱着那个黑碗,身体已经......”,

赵河控制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冷大人本来眯着眼,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可听到黑碗,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却佯装无意的问道,

“赵十七,你说的黑碗是什么样的?”

“大人,那黑碗比寻常海碗还要大一圈。”

说着用手比划起来,

“再就是黑,特别黑,乌黑乌黑的,往碗里瞅更黑,黑的让人头晕心慌......”

“好了好了,你继续说案子。”

赵十七挺了挺腰,

“我儿铁栓没了,那个黑碗可没一点损坏,我回去把我儿安葬好,家里也哭成一片,那个黑碗摆在灶台我越看越气,想摔了,却又寻思这是我儿用命换的,哎,后来薛管家来收租,瞧见了这个黑碗,跟我说他要带走,可以给我两个铜板,我不肯,那个碗也算是我儿铁栓给我留的念想,薛管家又磨了一阵,就走了。”

冷大人拿起公案上的案卷,朱笔轻点,

“可是这个薛五?”

赵十七点头应着,洪豹高声唱名,

“传,薛五入公堂!”

只见一猫头狸眼的小老头弓着身子钻进堂内在西边跪石上跪下,

“小奴薛五,这给青天大老爷磕头啦!”

冷大人眼睛略微睁了睁,

“薛五,你可是薛家的奴隶?”

“正是,小奴给薛老爷当差管家二十几年啦,我家老爷您是知道的,他时常提起您的公正廉直......”小老头咧开横长的嘴巴越说腰板越直,短脸上的褶皱愈挤愈密。

“放肆——”冷大人微愠的长音传下堂,薛五赶紧低下头,

“是,小奴放肆。”,

“薛五,这是公堂,不可攀谈其他,有损堂威,你可明白?”

“是,小奴明白”

“赵十七,你继续说。”

“大老爷,薛管家那天离开后,隔三差五的来我家软磨硬泡,不断加价,非要买这个黑碗,我赵十七贱命一条,生性又自知愚钝冥顽,我却只认一个理,这个碗是我儿命换的,就是多少钱我也不能卖了!”

赵十七上身前躬,声音局促起来,“谁知昨夜,薛管家带了十几个家丁壮仆烧我宅屋,杀我老母和妻女,大老爷啊!您要为我做主啊!”

赵十七直觉气血上涌,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大人,赵十七他一派胡言,不可轻信啊!”

薛五赶紧仰起头喊着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