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戌时末,九津县城的死寂被一阵马蹄声打破,接着便响起一阵野蛮粗暴的敲门声,确切说是拆门声。
刻有“水琴胭脂”四字的牌匾在正门顶上摇摇欲坠,本来古朴典雅的篆体字,却露出了一副慌张怯懦的嘴脸,鱼宝宝站在街边仰着头,眼睛盯着瑟瑟发抖的牌匾出神,恍惚间,整个世界消声沉寂,只看见冷战那蒲扇般的大掌抡圆了在店铺门面上招呼着,嘴巴似龙王啸水,身躯如盘古劈天......
店内终于起了光亮,冷战后退两步,掐腰昂首。
门打开了,一个小老头探头探脑的伸出下巴哀求道:“云爷爷呀,人也找回了,银子也赔足了,可饶了小老儿吧......”
“什么狗屁云爷爷雨奶奶的,睁开狗眼看仔细了!”
“呀,是冷爷!”
“你刚才说的什么人啊银子的?”
“没,没啥,我没睡醒,呓语呢。”
“呓语?穿了衣,点起灯,来到门口开了门跟我呓语呢!”
“冷爷,咳......咳......”
小老头点头哈腰讪笑起来,刚才凄哀欲哭的腔调仿佛不是他发出的。
“得!我没空管你那档子破烂事,我有话问你!怎么着,堵门口不让我进?你里面藏啥了?”
“没有呀!我能藏啥,快快,冷爷快请,我给您泡壶热茶!”
说着小老头赶忙后退,把冷战和鱼宝宝让进店内。
这胭脂店和草药铺也差不多,鱼宝宝心想,都是架子上摆满小木盒子。小木盒子上刻有胭脂名称,一排排一列列种类繁多,这店里的味道可比草药铺好闻多了。
“老水头,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
“是,冷爷,我知无不言!”
“你记得今天下午有一个小姑娘来你店里看胭脂吗?长得很漂亮,不及我肩膀这么高。”
“咳!冷爷,不及你肩膀高的漂亮姑娘我这每天都一群群的来呀,你还不知道九喜坊里的姑娘吗?嘿嘿嘿......”
老水头说起姑娘那眉毛一个劲的往上挑,眼睛缝里泛着光亮。
“咣”一声巨响,店里招待客人的茶几被冷战一掌拍碎一角!
“你以为大半夜的我来这是找你聊姑娘的么!”
说着冷战手按刀柄上,作势拔刀。
老水头扑通跪下,
“冷爷息怒,小老儿知错了......”
“我问的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一个小丫头,丹凤眼高鼻梁,穿的青绿大袖袄,淡紫凤尾裙。你可有印象?”
“我想想,我想想,这,这,好像是有这么个姑娘,年纪不大,我当时还寻思这九喜坊的青芽也没见过有这么一位......”
“老东西,九喜坊你熟的紧啊!”
“没有,没有,冷爷,您取笑了,我这开胭脂店的,免不了九喜坊的顾客多些,小老儿也是开店久了多留意些罢了。”
“那这个小姑娘在你这买了胭脂?”
“是,这位小顾客买了一份胭脂粉,价位普通,看样子不是大户小姐。”
“嗯,那她在你店里可说过些什么话?”
“说话?说的都是些关于胭脂粉的,颜色啦,搭配啦之类的,没听见有什么其他的啊。”
“这小姑娘在你店里时可有其他可疑的人也在当场?”
“没有啊冷爷......”
“有没有别人和这小姑娘搭话?”
“没有......”
老水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嘴里说着没有,手不自觉的摸向脖颈。
一直站在门边沉默的鱼宝宝此时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他撒谎。”
“铮”的一声腰刀出鞘,火油灯的光亮射向刀面,又折返在老水头的脸上一闪而过!
“老子现在急了眼,杀了你也无碍,一刀扎了你,就上报说你欲向官差行凶!如何?”
冷战俯身恶狠狠的盯住老水头,鼻息粗重的喷在其脸上,老水头昂着脖子,直感觉喘不过气来!
“冷爷,这里可有三人!那位公子一身书卷气,怕,怕是不能与你一同作此勾当!”
“冷战,别冲动,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鱼宝宝开口了,冷战听此言皱了皱眉,老水头却舒了口气。
“你上报说有贼子行凶也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光靠我一人佐证不足信矣。”
“那当如何?”冷战接言道。
“要我说,你宰了这老头之后,得去厨房找把菜刀,握在这老头手上,其实这样做,也只能勉强说通,最好是......”
“最好是什么?”
“最好是,我拿着这把菜刀在你胸前划上一道,须得见血。然后再搞一本‘拂晓记’塞到这小老头怀里藏好,这样杀完人才教人安心!”
“嗯,老子肉厚血足,多划几道也是无妨!”
老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