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你道自己还是旧年那个事外的闲流,只凭闲趣招人迎凑三郎在省事迹,早已经风传都邑。眼下又逢选月,谒者争进自是寻常。”
李潼闻言后便也笑起来,继而又听太平公主说“眼下能够推开案事,不再操劳公务,正可以趁此悠闲将门下人事整顿一番。梁王因你弹劾憾退南省,继事者乃荥阳郑杲,念此事惠,三郎你为国举才,言途自然更加通畅。”
听到太平公主了解的这么清楚,李潼自是了然,他这个姑姑权力的小火苗,也是烧得心里燥得很啊。
不过今年的冬集选月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赶在选月正式开始之前将武三思斩落,吏部郎中郑杲顺登天官侍郎,此前便借着前往鸾台送奏抄的时候,对李潼稍作表意。
而且眼下他奶奶对他正有眷顾纵容,也让他做起事来能更少顾忌。接下来又是一番板荡,朝中将会腾出大量的位置。
至于他自己,无论是此前当街殴打来俊臣,还是朝堂上一挑四,包括刚刚封驳敕书,牌子也是响亮得很。
虽然吏部铨选主要还是覆盖六品以下,五品以上则就需要凤阁敕授。但没有繁盛的苗圃,哪来秀出的大树
所以不需太平公主提醒,李潼也打算在接下来的冬集中大干一场,在朝廷里铺开自己的基本盘。就算短时之内不能呼啸一方,但以后也不至于啥事都自己上。
为了避开前门的喧哗,太平公主车驾由侧门行入王邸中,家人们得知李潼归邸,自然又是齐聚迎接。
李守礼见到李潼,更是眼泪汪汪“三郎你总算回来,那些选人们不说人话,言则引经、叹则据典,我再在家中待客几日,只怕应举明经都够了”
一家三兄弟,李潼自忙于在鸾台揽权,李光顺虽然还没正式出发前往蜀中,但也在逐步接受并熟悉宫职事务,只能让李守礼居家待客。
听到这活宝如此抱怨,李潼不免大笑起来“二兄如果真能得此出身,也是光耀门楣”
他刚刚归家,也懒于应付庭外交际,先是询问家人近况,然后又召来忐忑不安的卫遂忠,吩咐道“召还来某敕书,已经被我封还,短时之内,其人是不会返回。抓住这点时间,尽快将人事再作调配。日后他即便归都,你已经入事我的门下,但有厉态相逼,直需诉我。今年冬集选月,预你一位,用心做事。”
卫遂忠闻言后,自然是连连叩谢,片刻后又说道“来某临行前使我,本就是要投为郎主心腹,其在京爪牙也不知我已经向郎主坦白,留此分寸余地,仆能更为郎主尽忠,他若有谋郎主,必不遂其心意。”
李潼想了想之后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他暗查武氏诸王,党徒行事不慎而伏诛,树敌满朝,一身生死,只系圣皇一念之内。长街短曲,则由你自度。”
封还敕书之后,来俊臣短时之内肯定别想回来。但李潼也明白并不会阻他太久,接下来他奶奶自有倚重其人之处,大几率会在明年庆典之际特赦其人。
卫遂忠想做两面间谍,也由得他,如果俩人都是不识趣,那李潼就不再只是当宝藏挖一挖,捏在手里肠子都给他攥出来
这里刚刚交代完卫遂忠,又有访客到来,乃是临坊杨执柔家人,道是杨执柔重病在身,盼能见郎君一面。
见杨氏家人面有戚容,李潼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去见上一面。
他与杨执柔没什么大矛盾,相反这家伙待他还挺不错,他们兄弟出阁受封的时候,杨执柔身为户部地官尚书,还专选高户。至于这一次搂草打兔子波及到对方,李潼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李潼便又前往临坊,眼见杨执柔担任宰相时所铺沙堤久经踩踏却乏修整,已经乏甚威仪。待如杨氏门邸,便见许多弘农杨氏族人已经聚在这里,看来杨执柔真是病得挺重。
行出迎接的乃是杨执柔的弟弟杨执一,颌下蓄起了短须,看起来比旧年干练一些,见到李潼后也不敢再有什么怨色,执礼甚恭“家兄新服药剂,精神小振,能免颓气冲犯郎君。”
李潼点点头,便走进杨执柔居室,一股浓烈药味扑面而来,且还有医师居近照顾。看到这医师的模样,李潼倒是愣了一愣,居然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便见到的沈南璆。
沈南璆并不知李潼还记不记得他,所以也只是小心具礼,李潼眼下也顾不上跟他叙旧,视线落在半卧榻上的杨执柔,见其一脸憔悴病容,不免叹声道“日前朝中所见,府君仍是体貌端然,怎么倏忽短时,病气便催人至痛”
杨执柔惨笑一声,不敢让李潼到近前来,示意他坐在窗下,寒暄几句之后才说道“如今体衰,怕难食明年新谷,还要丑态露人,使家人强请郎君入舍,实在有一事相托。”
见杨执柔说的凄惨,李潼也不好发声拒绝,下意识看了站在一侧垂首不语的杨执一一眼,以为杨执柔说的是这桩旧怨。李潼本就不是吃亏一方,如果杨执一不再计较,为了自家娘子声誉计,李潼当然也不会抓住不放。
然而,接下来杨执柔的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来人,去将六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