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份工,以后生活会好一点,然后这半年他一日比一日忙,有时还会带伤回来,虽然他极力掩饰了,可是我毕竟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蛛丝马迹间总能发现一些端倪,只是他忍着,我便什么也不能说。
探头看了看屋外,一片银装素裹,竟是下雪了。
慢慢爬起身,我自己踮着脚跟梳洗了之后,把桌上的大饼放到灶里去热了一下,又慢慢在屋子里走了两圈。
等大饼热好,董卓还是没有回来。
我将大饼撕成两半,吃了一半,他还是没有回来。
将剩下的大饼包好放进怀里,我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门刚推开,一股冷气便迎面袭来,我打了个哆嗦,踏出了门。
这是我两年来第一次走出这间屋子,因为董卓一向明令禁止我出门,而我自己又行动不便,如今虽然我走路还不算太利索,但他彻夜未归我终究放心不下。
踏出门,出现在眼前是一条羊肠小道,已经有人走过,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有大有小,带着泥泞,看起来一地狼藉。
往前走了一段,便渐渐热闹了起来,在湖边破冰洗衣服的妇人大声谈笑着,衣衫破旧的孩童三三两两地扎成一堆,追打玩闹着,那画面看起来热烈而鲜活。
迎面几个孩童打打闹闹地跑了过来,我想躲开,但路两侧都是厚厚的积雪,我还没站稳,便被狠狠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咦,你是谁家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那撞人的孩子扭过头来,一边伸手拉我一边疑惑地问。
“我是出来找董卓的,你见过他吗”刚好想找个人来问问,我便从善如流地握住了他的手,问。
那孩童猛地瞪大眼睛,随即像见了鬼一下甩开了我的手,拔腿便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着愣在一旁的小伙伴“快跑快跑啊那是董卓家的小神女”
一声吆喝,几个孩子便作鸟兽散,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我一脸错愕地坐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自己爬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上洋洋洒洒的,是漫天的大雪,我冷得瑟缩了一下,左右看看,也许是刚刚那个孩子的声音太过尖锐高亢,连河边洗衣的妇人都抱着盆走远了。
唔是因为曹大爷的死吗他们对于鬼神的畏惧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都已经过了两年了,那些流言非但没有平息,竟然还愈传愈烈了吗
找不到人询问,我只得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记路,唯恐忘记了回去的路,走了好长一段,我渐渐不敢再往前走了,毕竟这个身体只有两岁的样子,就这样孤身一人实在不安全,想着,我便动了回去的念头。
“我刚刚看到董卓那天煞孤星了。”
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路边的早点摊上有人在说话。
董卓我微微一愣,立刻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想听个明白。
“董卓那个克父克母克兄克弟的天煞孤星”早点摊上,有人接话。
克父克母克兄克弟的天煞孤星我抿了抿唇,忽然有些明白那些村民对他的态度为何又厌又惧了。
“是啊,全家人都死了嘛,村东头的刘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刑亲克友,六亲无缘,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的,前些年又偷又抢的,这两年好多了。”先前那人感叹道。
“是啊,听说是上天怜他是孤星逐日之命,特赐了神女下凡,化解他的灾厄呢。”
神女我失笑,若不是他,我这神女怕是难逃饿死冻死的命运。
“嗯,如今还当了那太守大人的侍卫呢,咦那不是太守大人的车驾”
一辆马车驶近,那些人放低了声音。
我忙转身,便见那马车缓缓停下,一个肥胖的老者从车驾上走下,董卓正侍立于一旁。
那老者皱眉微咳了一声,董卓顿了顿,弯下腰单膝跪在雪地里。
我一下子瞪大双眼,看到那胖子竟然踏着董卓的背脊走下马车。
我看到董卓的双拳紧握,隐隐有青筋显露,显示在忍受着莫大的屈辱。
我就这样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我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他也看到了我。
看到我,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忙站起身来。那胖太守还没站稳,董卓一动,他趔趄了一下,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侍卫忙上前扶住了那一坨肥肉。
下一秒,那胖太守已经一巴掌甩在了董卓的脸上。
“你想摔死本官吗要不是本官见你有力气,赏你口饭吃,你早就该饿死了”那太守破口大骂道。
站在漫天大雪里,我仰头望着他,突然间明白,为何我没有饿死了。在这一刻,除了演戏之外几乎已经干涸的眼眶里,竟然有了温热的感觉。
那胖太守发了半天的怒,见董卓丝毫没有要求饶的意思,不由得更为光火,正欲对他施以颜色的时候,眼睛一转,顺着董卓的目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