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人颤抖着小声开口。
虽然那声音很小,可是因为房间里很安静的缘故,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句话,然后“嗡”的一声,人群仿佛炸了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是啊是啊,冬天怎么会有雷”
“好奇怪啊”
“怎么回事呢”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会不会是我们冒犯了那那一位”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福至心灵,突然道。
顿时,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向我看来。
我眯了眯眼睛,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没有开口。
多说多错,你们猜去吧,哼。
那样漠然无畏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小小女婴的脸上,立刻就显得怪异起来。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那大爷脸色煞白,额前冷汗滚滚而下,然后突然栽倒在地,再看时,竟是面如金纸,气息全无。
“曹大爷”有人失声惊呼。
“闭闭嘴,你也想死吗”另一人吓得一巴掌冲着那人甩了过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匍匐在地,“神神女饶命”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消半刻,房间里的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效果好得出乎我的想象。
“滚出去。”董卓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一愣,有人抬眼偷偷看我,见我面色淡然地坐在董卓怀中,不发一言,便又赶紧垂下头,一个个你推我搡地鱼贯而出,整个过程无比安静,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触怒了神女,招来神罚。
情势转变得太快,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了一眼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的那个老者,我皱了皱眉,他该不会是被吓死的吧
大概年纪大了,心脏本就不负重荷,偏又被我吓住,然后又想象力丰富地脑补了一些神女神罚之类的事情竟就这样被活生生吓死了
“等一下。”董卓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鱼贯而出的众人僵住,偏又不敢反驳,只得万分不情愿地看了过来。
“把他带走。”董卓指了指地上的老者,冷声道。
众人吁了一口气,赶紧抬了那老者飞快地跑了。
屋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我忽然有些不安,要怎么跟董卓解释我会讲话的事情又该怎么跟他解释曹大爷的死虽然我知道他可能是被吓死的可是难道要跟董卓说那位老大爷年纪大了可能本来就有心脏病一类的东西吗还有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来得那么巧的雷
或者撒撒娇插科打诨过去算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董卓动了一下,抱着我走到床边坐下,替我披上了那件吕大娘做的小红袄,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竟然只穿着薄薄的一层里衣,之前太过紧张竟然没有察觉到冷,这时候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打完喷嚏,我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于是干脆顺从身体的安排,无力地合上眼睛晕了过去。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逃避方法了。
“笑笑”耳边最后的声音是董卓焦急的呼唤声。
我并不知道那一日自己在那些闯入董卓家的村民心中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象,只是那一日之后,不知道为何,凉州陇西郡临洮县便有了这样一个传言,天煞孤星董卓蒙上天眷顾,特赐神女下凡,化解其灾厄。
而那个时候,这个传闻中的“神女”正趴在木榻上拼命地吮鸡腿
一双大手伸来,轻柔地拭去我嘴角的油污,又顺手拿走了我手上的鸡腿,我仰头委屈地看向他。
董卓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那被啃了半天的鸡腿放在一旁,端着碗在榻边坐下,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唇边“笑笑生病了,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来喝点粥好不好”
十分温柔的、哄小孩的口气。
我扁扁嘴,委屈万分地喝下粥。
喝了有小半碗,我摇摇头表示喝不下了,董卓便起身替我拉好被子,然后摸摸我的脑袋,转身去门口洗衣服。差点忘了讲,自从有了我这“神女”在身边后,董卓便不幸沦为煮饭洗衣的保姆了
只是关于那一日的事情,关于“神女”的传言,董卓再没跟我提起半个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百无聊赖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转眼间本姑娘两岁了,真是值得可喜可贺的事情。
其实有时会觉得,能够返老还童也不算太坏,虽然各种不方便各种无聊,但却分外的安心和安逸,虽然董卓穷困潦倒,但对于我,他从不吝啬,至少,我从未曾挨饿。
在这个贫瘠的边陲小镇,能够三餐无忧,已属不易。
我知道,这已经是董卓能够给我的最好的生活了。
只是自从那一日“神女”事件发生过后,董卓便再不曾带我出过这小屋,无论我怎么撒娇哭闹都没用,我被困在这方寸之间,无聊得快要长蘑菇了。
这一日清早醒来,便见桌上放着大饼,董卓似乎一夜未归。
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