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人群却瞬间就是一静。
所有人的眼神都聚在了她身上,听着她说。
唐时玥声音清朗“多谢大家待我的情份,唐时玥感激不尽。”她微微折腰。
大家纷纷摆手道不必,唐时玥续道“但大家不可如此。咱们东风县,全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我也是遵纪守法的良民,都是讲道理的。县尊是一方的父母官,他来带人,咱们就去,县尊说我以魇咒之术谋害皇族,这种事情我没有做过,也不会做,我相信县尊会禀公处理,大家与我一起等着就好。”
熟悉她的人就知道,她这是气大发了。
她安心要把事情闹大,大到捅破天所以,她才一定要占住这个理字。
她没说一句假话,她安抚了民众,她配合官府调查,对方再做什么都不是她的错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官府哪里敢动她半根寒毛
秦县令双腿直抖,汗出如浆,把官袍都浸湿了。
唐时玥和孟以求,就这么被带到了牢房里。
门关了,外头的百姓却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多黑压压的围着县衙。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百姓,本来就心思单纯,大多极重恩义,再说唐时玥并不止是恩人,她是福娘娘,她是秦州的神明她有玥坊、工坊、水泥秦州百姓,有几个没端过她家的饭碗
秦县令骑虎难下,抖着腿去钟毓阁找晏良筹两人讨主意。
晏良筹不在。
晏亭月哪知道轻重。她长了一脸一身的红疙瘩,痒的难熬,又不敢挠,正烦燥之极,一听说百姓围了县衙,她张口就道“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你手底下的衙役还打不过吗那你可真够没用的”
秦县令急道“不是一个半个,是成百上千的百姓啊”
“那又如何”晏亭月不以为然,“他们没事干就围啊,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一样,她就哧笑了一声。
秦县令急的连连拭汗,问旁边的长随“晏郎君到底去哪儿了”
晏良筹去拜祭生父了。
去了才发现,大雨冲塌了墓穴,墓前的松树居然倒了,压断了墓碑。
他想找人修坟刻碑,居然没人肯接,躲的躲推的推,跑了一上午寸功未建,只能先回来。
回到镇上,一看街上全是人,尤其县衙前,挤的水泄不通。晏良筹登时也惊呆了。
无数人的眼神,就这么看着他。还不时的交头接耳“就是他昨天就是他杀了福娘娘的神兽”
“遭报应了祖坟被树砸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他还要招人刻碑,我说我手伤了做不了碑了,我就把手砍了一刀”
“王兄当真义气”
“义气倒不敢当,我只知道,福娘娘种痘救了我全家,但凡是个人,就得记着这个恩情”
“正是”
议论之声井喷式的灌入耳中,晏良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
秦县令一见他回来了,急迎上前“晏郎君,这,现在怎么办啊”
“赶紧放了她啊”晏良筹的声音都在发抖“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你,你是疯了么这样的人你也敢抓我们不知,你也不知么”
秦县令真的想哭了“到了这个地步,下官下官也不能随便放啊没个说法,那些人怎么可能放过我晏郎君,”他就往下跪“你可不能不救我下官可全是听你们的命令行事的”
晏良筹脑中一片空白“先放了总之先放了”
“不行不许放”晏亭月大喝一声,一把挥下了桌上的杯盏“你看看我的脸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不替我杀了她,我跟你没完”
晏良筹重重喘气。
他瞪着她,半晌,忽然突兀的笑了一声“已经这样了就算放人,也,也逃不过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晏亭月既然不喜欢,杀了就杀了,最后,怎么会闹成这样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收到丁九急报的明延帝,气的当场踢翻了桌案,惊的随行官员跪了一地。
圣驾正在巡视西北,沿途官员哪个不是心提的高高的,谨言慎行前路却闹出了这样的事,这就是在往他心口上戳刀子
别说升平盛世的大晏了,就连前朝、前前朝,也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随行官员齐齐跪地,请求圣驾立刻返回都城,并派兵镇压暴民,“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明延帝冷冷的道“这是朕的子民是我大晏的百姓他们为恩人请愿,数千人聚于县衙之外,无一人伤人,他们不是暴民倒是那些个食君俸禄的官员,阿谀奉承、胡作胡为,才引得民怨沸腾还有那一干狗仗人势的东西,误国误民,其罪当诛”
这狗仗人势的东西,骂的可是自家人
其罪当诛啊群臣听的汗都下来了又有人暗暗称快,觉得这一次,晏成渊是要栽个大跟斗了。
明延帝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掳了新上任秦县令的官,当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