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以为过两天能出去”
“对啊,想也知道谁是鬼啊”
“”
“衣服开线了左边,我来帮你补。”
一间极为华贵的布景房间里,巩丽翻出针线盒,蹲下身,帮张蔓玉脱掉旗袍。
张蔓玉里面是一套深色的睡裙,露着大片的胸口和双臂,她披上一件大衣,坐到沙发上“你不是跟我说,你家里一直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么”
“对啊。”
“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做女红。”
“咔”
陈可新喊了停,道“两个人交流的感觉差一点,让人觉得不是那么亲近。”
“老张,那个读女工,不是女红。”姜闻见缝插针就发表意见。
“yd,我用国语念出来就很难了女工,好我知道。”张蔓玉点头。
“再来一遍从蹲下开始。”
“action”
“咔”
又拍了一条,比上次强了些。按陈可新的标准有85分,其实就可以过了,正想拍下一场,忽见许监制站起身,向工作人员示意
“暂停”
“怎么了”
“导演,我们需要交流一下。”
姜闻一听,连忙凑近看热闹,而许非走过来,道“几天拍下来,我始终觉得两位女主角没入戏。
技法上没问题,能打个8085分,但我想要的是90分,甚至99分。她们现在缺少好演员间的碰撞,让人回味的那种东西。”
“是有一点。”陈可新又不是没水准,当然能看出来。
“俩人都挺慢热的,能不能把激烈的戏挪到前面,先把感觉逼出来,再拍这种相对平和的戏份”
“你说刑讯那场”
“对。我了解香港电影的工作方法,非常快速,但这部戏我希望能一场一场的打磨。”
“”
陈可新瞅瞅港方代表鲁监制,对方欣然赞同“可以,我们做的是献礼片,当然不能马虎。”
两边资方都发话了,导演就干呗。
于是临时调动,先拍其他戏份,明天拍顾晓梦受刑,跟着是李宁玉受辱。
巩丽一听就紧张了,拉住许监制“真要明天么我还没准备好。”
“很困难”
“非常困难,因为,因为”
她比划着手,拧着眉毛“我的表演习惯是尽量贴合人物。我得自己想象,如果是我受到这种酷刑,会痛成什么样。
可我现在想象不出来,它这个太,太惨无人道了。”
“没关系,等拍的时候慢慢熬,一点点感觉就出来了。”
许监制说风凉话,还诚恳的打气“我相信你的实力,加油”
加你个粑粑
巩丽压力特大,多数演员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这样的戏,二三流的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偏偏她是戏比天大这种。
而且这么多优秀同仁盯着,自己过不去多丢脸啊
张蔓玉没讲什么,但也很紧张。
整个一白天,俩人都在刑讯室转悠,摸摸那根麻绳,看看那套“测量”工具,脸蛋一阵白一阵青。
话说大陆科班出身的演员,确实有程式化,不灵动等缺点,但基本功非常扎实。
巩丽拍秋菊打官司,在农村几个月不洗澡,用洗衣粉洗头发,努力让自己变得粗糙,贴近人物。
艺伎回忆录光转扇子就练了一个月,中国女排跟着郎平,观察一举一动。
此类演员觉得再正常不过,戏疯子出了一代又一代,可惜逐渐断档,年轻的戏疯子越来越少。
许非凑齐这班演员,拍个80分就ok了那不闹笑话呢
他觉得两位女主感觉不够,需要折磨一下。
次日,片场。
许非要求所有人都在。
刑讯室的墙壁冰冷,地面潮湿,分不清是什么颜色。带点黑,带点青灰,还有未冲干的血迹混在一起。
青幽的光一照,仿佛从头顶脚下,从四面墙里都渗出丝丝冷意。一根麻绳横在中间,两边钉死,没风似也在晃荡。
巩丽几乎一宿没睡,反复琢磨该怎么演。先跟工作人员进到小屋,套上两件非常厚实的安全裤,穿上带血的裙子,披头散发。
妆容不再娇艳,惨白的。
再一出来,就看到有人拿着钢刷子,在那根麻绳上刷几下过后,粗糙的麻绳变得更粗糙,毛刺儿立起,尖锐如钉子。
更有钢刷掉落的金属屑,撒在上面亮晶晶的。
有些事情的确有性别差异,男的还好,女同志全部变色,张蔓玉不上都觉着脊梁骨冒凉风。
“可以么”
“预备”
“action”
她先受到了鞭刑拷打,浑身是血的瘫在架子下面。
龙套特务拎着桶水,哗的浇下去,葛尤正要上前,忽听许非道“水不够,再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