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新封燕王大闹宗人府的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大明首辅叶向高的府中。
叶向高赵南星等东林党人,齐聚一堂,说着话。
几名年轻的东林党人大声斥责了燕王的嚣张气焰,将燕王朱由学的出现,视作燕京又一个大纨绔的诞生,纷纷要求奏疏重责。
就连向来稳重的赵南星也是听得直摇头。
和大部分重视规矩的东林党人相同的是,他也反对天启皇帝草率的册立朱由学为燕王。
一是因为这是圣祖王号,重封燕王,视为大不敬。
二则在众人看来,燕王朱由学出身低贱,名不正,言不顺,皇室血脉不可玷污,怎能如此就一下从砍柴郎一跃而生变成了燕王呢。
叶向高自然也是反对的。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听着东林党人你一句我一言。
说到最后,赵南星拱拱手沉声问道:“老师,学生们话已至此,该做何如啊?”
其他人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叶向高身上。
“燕王册封已成定局。”叶向高捋着胡须淡淡的,“我等若是再在这件事情上和皇上争执,岂不是让他人渔翁得利?新帝初立,正是招揽人心之时,也是势力重新划分的时候,若是我们和皇上交恶,只怕……你们也应该懂的。”
“您说的是魏忠贤?”赵南星脸色变了变。
“没错!近来,六部之人多有谄媚之辈纷纷向魏忠贤邀功献宠,魏忠贤本就党羽众多,现在又当上了司礼监大太监,深受皇恩,加之又有后宫李妃帮持,气势大盛。而咱们的人则因为先帝的红丸案牵连甚众,因此,为了一个燕王,实在是不值得……所以……咳咳……”
叶向高说着,搓了搓手放到炉灶边,脸色有些苍白,咳了几声。
“老师!”
赵南星连忙走上前,一边掏出手帕,一边轻轻的拍着叶向高的背。
“咳咳……咳……”
叶向高咳嗽着,用手帕捂了捂zui,看了一眼手帕,就将手帕紧紧攥住。
赵南星瞥见手帕上的猩红的一点,身子微颤。
叶向高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赵南星,充满期待的看着他:“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朝中阉党却难以除净,还有越做越大之势,为国为民,接下来就只有靠你们了。”
“老师!”
“叶大人……”
“叶揆……”
坐在其他位置上的人互相看了看纷纷起身,朝叶向高围来,他们都看得出,叶向高这次出山担任内阁首辅,就怕做的时间也不会长久。
众人眼色各异,各有各的想法,一时间不禁人人自危。
几乎同时。
魏忠贤府邸。
和别的太监不一样的是,其他太监虽然在宫廷外都有自己的府邸,但大多都不敢声张。
唯独只有魏忠贤的魏府门庭若市,硕大的“魏府”两字,金光闪闪,和紫禁城大门的大字有得一拼。
魏府后院。
小雪稀稀落落的下着。
魏忠贤一身宽氅,沿着小道,在院中慢慢走着,身后跟着几个人。
他一边听着后面的人报告着朱由学的所作所为,一边哈哈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眼神却变得越加犀利。
身后,为首的是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现在担任着北镇抚司锦衣卫副指挥使,正四品,品级虽不高,却为魏忠贤所重视,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其次,也是几名在朝堂上叫得出名号的官员,只不过此时魏忠贤背着手安静走着,其他人却不敢作声。
“越来越有意思了,良卿,那小子的底细摸清楚了吗?”魏忠贤慢悠悠道。
“叔父。”魏良卿拱手,“经过调查,燕王的身份的确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十四年前,王才人在诞下燕王后,和她的贴身丫鬟花娘买通了当时的稳婆,以死婴代替了燕王,从而保得燕王周全。这一点,的确是当时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哈哈。”魏忠贤轻轻笑着,“当时谁又能想到,诞下二胎的王才人竟会玩这一手呢。真是个聪明的女人……生下两个儿子本是大好事一件,换做当时王府的其他女人,恨不得让全天下知道,又怎么会冒着被贬的风险诞下死婴,就算是杂家也没有想到啊。”
“叔父,咱们的人还要动手吗?这小子命大得很,那么重的砖头都拍不死他。”魏良卿上前一步低声道。
“燕王不可留。”魏忠贤脸上闪过一丝yin郁,异常果决。
“可是……”魏良卿似乎还有些犹豫,“可您才刚刚当上司礼监秉笔,又掌管着北镇抚司,如果出现了燕王遇刺,这对您不好吧?”
“为官当政者要学会权衡利弊,这一点你都不明白吗?杂家看你是担心自己受牵连吧?”魏忠贤很是不悦。
“叔父!良卿怎敢?我主要是担心您。”
“杂家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今皇帝都是杂家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