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笔墨纸砚就已备齐。
林骁执笔,但迟迟却没有下笔。
虞世南苦笑道:“行了林晓,就你那两把刷子就别献丑了,迟迟不下笔,难道还需要舅父帮你引一个开头?”
孔颖达和房玄龄也是摇头失笑,都把这一幕当做是少年人的玩笑,并未太当真。
林骁却是皱眉道:“不是我写不出来,我只是在想,我是要用楷书还是行书?是草书还是隶书?是行楷还是行草?是小篆还是大篆?”
三人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虞世南皱眉道:“你精通所有字体?还是在说笑?”
孔颖达忍俊不禁道:“年轻人要择一而精,这世上哪有人精通所有书法字体?若一味的委曲求全,怕是要写出一副四不像的字帖。”
房玄龄倒是呵呵笑道:“随便贤侄用何种字体,今日老夫们不求书法,只求文章意境,哪怕你写的潦草不堪,老夫们也不会取笑与你。”
林骁点头道:“好吧,素闻书圣王羲之的行楷天下无双,乃是万千士子天下文人争相模仿的对象,小侄不敬天地不尊鬼神,只求xiong中一股自在意气,不愿与他人同流,书它一篇行草好了。”
林晓此言,令三人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天下人不惊天地不尊鬼神的人少之又少。
但这份吃惊还未延续多久,三人便被眼前一番景象惊呆。
只见林晓下笔如飞,在这张上等宣纸上写下龙飞凤舞四个大字《阿芳宫赋》。
其后字迹有所收缩,铁画银钩,锋芒毕露,力道之足,水墨险而透纸而出,却又雨露均沾恰到好处。
在体现力道锋芒之下,又不伤宣纸,墨迹摊开,行字排列浑然天成,令人一眼之下再也不敢望向他处。
“天……天哪。”孔颖达瞪大了双眼,手臂微微颤抖,声音不大,生怕惊扰了下笔如飞的林骁。
虞世南双眼险些夺眶而出,脑海一片空白。
房玄龄则是倒吸冷气,身子猛地前倾仔细观看,并且口中振振有词:“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複道行空,不霁何虹?”
“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ChunGuang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天哪!天哪!”
房玄龄双目通红,险些泪目,zui唇蠕动可见其震撼之程度,观摩这文章片刻,竟激动的有些头昏目眩。
“好,好好好。”孔颖达声音提高了几分,将虞世南从文章中拉回现实。
虞世南回味良久。
只见林晓吹干墨汁长出口气,摇头咂zui道:“发挥不好,有几个字差点写歪了,不行,撕了重写。”
“混账。”
“胡闹。”
“不可。”
三个老夫子同时出声制止。
虞世南颤声道:“林…林晓,这……这是你写出来的?”
“舅父这不是废话吗?不是我写的难道是鬼?”
虞世南顾不得林晓出言不逊,颤抖着双手拈着阿芳宫赋细细品读一番。
到最后双目放光大喝一声:“好,好一个秦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真是千古奇文,千古奇文纳。”
“撕。”房玄龄指着字体惊叹道:“你们看,这行草浑然一体,字迹一笔构成,丝状墨迹连接不断,手腕之力道已运用的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这是传世之瑰宝啊。”
孔颖达猛地回头,突然抓住林骁的胳膊道:“贤侄,老夫不才,乃是文学馆大学士,你可愿拜在老夫门下,老夫保证,将来你一定能博一个锦绣前程。”
房玄龄推了孔颖达一下,鄙夷撇zui道:“冲达兄,你觉得就你那些文采能教的了此子吗?怕是别人教你才对。”
孔颖达老脸一红:“激动了,老夫方才激动了,的确,有如此文采,又能写出流芳百世的绝世行草,老夫不可教,老夫不可教啊。”
虞世南摇头咂zui道:“林骁,老夫耳中对于你的了解都是烟花柳巷,纨绔不堪,xiong中毫无文气,典型的市井小徒,你今日彻底颠覆了老夫对你的看法,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舅父大人言重了,小侄只是随便写写。”林骁耸肩。
虞世南仔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