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邈这次来看望谢如冰,连着小黑一起带了过来。
小黑与黄金甲一起,加上二郎,以及宁晚的女儿宁安,在院子里这边跑来那边跑去,犬吠声、儿童欢笑声和大人们不时发出的爽朗笑声融汇在一起,让这个夏日的傍晚显得格外愉快。
日头已经落下了大半,日光昏黄,天上云彩说不出的绚烂,晚风轻柔,谢如冰这十余日来的恶劣心情也暂时松快起来了。
宁晚将晚饭摆在了院子里头的大树下,就着徐徐晚风,一同用餐,十分惬意。
待用餐完毕,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浮现在半空里。张妈妈哄了二郎去梳洗睡觉,宁晚也带着宁安下去了,小黑伏在树根底下啃着骨头,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石邈这会儿方得机会单独与谢如冰说话。
“如冰,你最近都还好吗?”石邈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把心中所想说出口来,只顾左右而言他。
“你也看到了,都挺好的。”谢如冰故作轻松地说道。
石邈又道“你找到新的授课之处了吗?要不我帮你找找看?”
“谢谢你。不过暂时不用了。我下午刚刚好找着了。”谢如冰笑道。
话说到此处,石邈心一横,一咬牙,道“如冰,自从你来我家,我……我见到你就心生欢喜,觉得快活。你若是无婚配,可否入我石府,为我石家妇?”石邈的脸上发烧,感觉连头发都烧起来了,好在夜色朦胧,廊下灯笼昏暗,却是看不清楚。
谢如冰心下一跳,不防石邈说出这样的话来。石邈对她不一般,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乃是罪臣之女,而他是边疆大吏、国之重臣的儿子,石家夫妇又怎会同意?便从来只当着好友一般相处而已,从未往亲事上头去想过。
她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边石邈开了头,也就顺畅了,见谢如冰沉默不言,便接着道“我父母都是支持的,你不必担心。前些时日,我父亲还曾拜访枢密使陆大人,请他传信于谢家伯父,请伯父他老人家首肯这门亲事。只是,陆大人却不肯传信。父母不想得罪陆大人,就先暂时搁下了此事。我一会就去找陆大人,问个明白,为何如此耽误你的青春年华!”少年说到最后,却是有些愤愤不平。
谢如冰有些不敢置信,待听到最后几句,想起陆安澜素日对自己的轻薄行径,更是生气。陆安澜就是想着让自己入陆府侍奉他罢了,才这般阻挠!
虽然她并不想嫁给石邈,可是,陆安澜这般决绝,断了外界与谢明时的书信往来,真是太过霸道无礼。
待听到石邈说要去找陆安澜,连忙说道“不可!你去找他,也未必理论得清楚。”
石邈不再纠结于此,只问道“那我说的事情,你且考虑考虑。若是同意,大不了我去一趟孟津,亲自面见伯父,求他的同意。”
石邈也不逗留,带着小黑走了。他自然看出谢如冰的犹豫,怕逗留久了,今晚就听到谢如冰拒绝他。
待出了谢家大门,望着不远处的陆府大门,石邈想了想,走了过去。
门房见是定难节度使家的公子,不敢怠慢,请他进去了,奉了茶在前厅等着。不多时,就见陆安澜出来了,一身家常白袍,宽袍大袖,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范。
陆安澜坐在上首榻上,有人奉茶至他手边。他喝了一口,方上下打量了石邈一圈,淡淡道“你找我何事?”
石邈觉得陆安澜气势逼人,目光甚是冷漠严厉。若是一般人,未必受得住这般注视。然则,石邈乃是定难节度使的公子,也很有些见识,当下不卑不亢地道“小子此来,有一事请求枢密使大人高抬贵手。我欲娶谢如冰为妻,想要去信谢家伯父。大人如今执掌河道事务,但请放行。”
陆安澜缓缓道“先前石大人来提此事时,我已告诉石大人,谢明时拒了石家的亲事了。”
石邈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坊间流传,陆大人正在追求谢小姐,这才搬到了谢家隔壁。陆大人瓜田李下,我怎知你先前说的话是谢伯父的意思,还是大人您自己的意思!”
“何况,如冰正值花期,大人这般处置,岂不是误认姻缘?难道要叫如冰孤老一生?”
陆安澜把茶盏放下,看了一眼石邈,气定神闲地道“石公子倒是勇气可嘉。冰儿的婚事,老师已有定论,就不劳公子记挂了。”
石邈一听,愣了一下,随后不服气地问道“谢伯父定了何人?”
陆安澜沉默了半晌,继而指节敲着案桌,答道“我。”
石邈一惊,看向陆安澜。
“请回吧,送客。”陆安澜命人送客。
石邈仍在呆滞状态,就被请出了陆府。
陆安澜坐在榻上思索片刻,正要起身出门,却是公孙离进来了。
“先生可有急事?怎的这么晚还过来。”陆安澜问道。
公孙离道“大人,外头都传说大人与谢小姐的事情。我觉得,大人不妨假戏真做,了谢小姐。”
“先生何出此言?”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