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时面有难色,几度犹豫后,道“陛下如今服食丹药
……有壮阳之效,我着实担心他的身子,因此,多说了几句。我也不曾想,他竟恼怒至此。”
陆安澜微怔,他再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武德帝一向好名声,也不算好美色,服食壮阳丹药实在是叫人意外。
他不由得有些了悟“怪不得陛下对冰儿多有优待,大概是如今也觉得不妥当了。既然如此,只要等陛下气消了,想明白了,就没事了。我此刻通融,也不算大问题。”
谢明时摇头道“不,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为我求情。我与他相识数十年,他这次处罚我,里头必定还有些别的缘故,不可轻举妄动。你如今虽身居高位,更要小心谨慎。”
谢明时谆谆教导,仿佛长辈。陆安澜听着,置于膝上的手掌却不由得握成了拳。
谁人又能想到这位清俊风雅、儒雅博学的谢院长,竟也曾犯下杀人的罪过?
“学生谨记在心。”陆安澜颇为恭敬地答道,顿了一下,又道“说到谨慎,有几件事情想向您请教。月余前陛下遇到刺杀,审讯下来,那刺客与吴越国有关。我记得师母精通南方诸国的历史,不知她可曾与老师提起过吴越国的藏宝图?”
谢明时不由得问道“藏宝图?”
“是的,坊间都在传说吴越国近百年的财宝藏在一处地方,有藏宝图为引。”陆安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朝欲统一南方,若能得这宝藏,便如虎添翼。”
谢明时回想,良久方道“她从没提起过。若真有线索,大约都在她的著述和笔记里。抄家之时,恐怕已经散佚。”
陆安澜又问“另外还有一事,月余前枢密院收到匿名信件,信中说前朝闵帝的大将军陈嘉远还有后人在世,正在密谋造反。我听说,老师和陈将军曾是同学、同僚,当年陈家灭门之事,老师可知道些情况,可否说说?”
他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谢明时的神情。
果然,谢明时闻言,瞬间激动起来,颤声问道“他还有后人?何人?”
陆安澜摇头“信中未曾明说。我翻查了前朝遗留的卷宗,大半已经在宫乱中遗失了,只记载他儿子伏诛,妻女没为官奴。”
谢明时脸色煞白,半晌方道“陈家灭门,乃是因为有人举报陈将军通敌叛国,契丹当日兵临东京城下,闵帝仓皇出逃。回京后知道这件事,大怒,这才抄没陈家。”声音有些干涩。
“通敌叛国,可有罪证?”陆安澜问道,竭尽全力,才维持自己面上神色不变。
“事发突然,罪证直接呈递给了闵帝,我并不曾见过。”谢明时回想着,道。
陆安澜心中冷笑,面上神色愈加严肃,道“匿名信中说,陈嘉远后人认定当年是诬告,心有不服,愤恨当年同朝为官的圣上以及诸位大人不曾秉公执法,故密谋造反。”
谢明时神色数变,最终长叹一声,道“此事真相究竟如何,已是不可得知了!你待如何处置?”
“自然必须是照章办理,开展搜查。”
谢明时犹豫了半晌,道“若是找到了陈家后人,若非真的密谋造反,就宽待处理吧。都是前朝旧事了。”
陆安澜看着谢明时,只觉得他实在是道貌岸然。看来,也无法知道更多信息了。
“老师放心。宽严相济,才是治国之道,学生一直谨记。”陆安澜道。
“你有治国的大才,老师没什么不放心的。”谢明时喘息道“我唯一不放心的,是冰儿和恒儿。有一件事情,我想托付于你。”
说完这句话,谢明时连连咳嗽。方才回忆往事,仿佛耗掉了他的许多精力。
陆安澜一怔,再不曾想到谢明时会提出这么个请求。
若是谢明时将谢如冰终身托付于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他抿着唇,给谢明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道“老师慢慢说。”
谢明时润了润喉,道“我前几日知道,石夫人对冰儿多有照顾,石家三公子与冰儿年龄相仿,又时常带着恒儿玩耍,心中也甚是欣慰。石夫人乃是先妻的同门师姐,早年她们常有信件往来。几年前,石夫人曾提过,想为三公子聘冰儿为妻,还送了一块玉佩过来。但当时冰儿年幼,事情就耽搁下来了。这一回,有个不情之请。你是看着冰儿长大的,又是我的学生,便是冰儿的兄长了。你把这玉佩送还石家,若是石夫人有意,自会求娶,届时你便代我应下。若是无意,也好了结此事。”
陆安澜越听,脸色却越发控制不住地沉了下来。
就见谢明时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叹道“也是巧合,抄家那一日我在翻检先妻的书信,恰好看到,顺手拿住了。如今,若是石家守信,冰儿与恒儿也算有个依靠。”
玉佩晶莹剔透,乃是上好的品相。
陆安澜伸手接过,紧紧攥着,心中竟是翻涌起了莫名的愤怒之意。
他的猫儿竟是早早地就有人在觊觎!还是石邈这种愣头青!
“安澜?”谢明时见陆安澜久久不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