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众人早已被惊醒,不少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好在刺客很快伏诛,不少人看到陆安澜抱着一个女子自房中出来,陆安澜的一身白衣上都是刺目的血色,显然方才对战激烈。
红菱早已将房间收拾出来,迎了陆安澜和谢如冰进去,又命人送来热水。
陆安澜进了室内,扫视一眼,将谢如冰放下,对红菱道“你伺候谢小姐。”
说罢,取了外袍,自去了净室。
红菱忙取了热帕子来,给谢如冰洗脸洗手,又拿了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
热帕子捂到脸上,谢如冰方察觉自己的手是如此地冰凉。
她想起方才的凶险,心有余悸,问道“红菱姐姐,这样的事情,经常有么?”
红菱一边给她理顺头发,一边道“我见过两三次,并不是常见,谢小姐您别害怕。陆大人和陆定他们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这些不过小事。”
话音刚落,陆安澜自净房出来了,红菱便躬身告退。
陆安澜到桌边,倒了一碗热水,一口气喝完了。想了想,另取了一个茶盏,又倒了一杯,递给谢如冰,道“喝点热水吧。”
谢如冰伸手,接过茶盏,手指不经意便触碰到了陆安澜的手。
陆安澜只觉得指尖冰凉冰凉的,不由得问道“很害怕么?没事,不过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如冰将茶盏包在手掌心,喝了一大口,一股暖意下肚,她觉得舒服了些,方道“这样的刺客很多么?是不是也会受伤?”
陆安澜听着,只觉得少女的问话中有满满的担心和忧虑,他的唇角不由得微扬,道“是有不少,不过,不是我的对手。偶尔受点伤,也不算什么,我本是武将。”
谢如冰见陆安澜轻描淡写,不由得道“方才若不是我,你后背就要受伤了!这怎么算小事!”
陆安澜见少女发急,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想了想,道“我孤身一人,伤了便伤了,又有什么打紧。战场上可是比这刺杀要更凶险。”
语气里饱含伤感幽怨之意。
谢如冰一时疑心自己听错,陆安澜的语气怎会是这样的?于是不由得看了过去,道“便是一个人,也要好好的。不然,岂不枉费到些世上一遭?”
陆安澜听着谢如冰的温言软语,一时心中舒畅。突想起许久以前,这个少女板着一张小脸,说他讲话难听,还说温言一句暖三冬。今日一听,果然如此。
原来,她喜欢听花言巧语,吃软不吃硬。
陆安澜自觉抓住了问题的关窍,也不再纠结于此,开玩笑道“夫子在上,学生受教了。快去睡觉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谢如冰确实又困又累,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觉黑甜,等谢如冰醒来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半晌,她反应过来,忙坐起身来,也不知是何时辰了。
外头红菱听得响动,走了进来。“谢小姐,你慢慢来。陆大人看你累了,就先去往孟津了。”
原来此刻竟已是中午时分,陆安澜用过早膳就先去了。
“怎的不叫醒我?”谢如冰一边穿衣,一边道。她恨不得立刻能见到父亲。
“大人嘱咐,让你好生休息。”红菱一边给她梳理头发,一边道。
很快,谢如冰就收拾好了,一行人匆匆往孟津而去。
离孟津越近,谢如冰的心就越紧张。也不知谢明时如今是怎样一番模样,这般湿寒的日子,他年过半百,犹在服苦役,又该是怎样的心酸苦楚。
到了这一日深夜,谢如冰等人终于赶到了孟津。
谢明时所住之处,在孟津城外最险要的一处堤坝附近;孟津河道衙门也设在当地。而陆安澜此番视察,住的是孟津城里的驿馆。黄河的巡河御史署衙,也设在城中。
谢如冰到达驿馆时,陆安澜刚刚从巡河御史署衙回来。他在那里面见巡河御史及孟津县令,了解河堤修筑的情况,以及应对春汛的安排。
两人在驿馆大堂里打了照面,谢如冰不由得跟上陆安澜的脚步,道“我想现在就去孟津河道衙门……”
没有陆安澜的命令,她就算到了河道衙门,也是无济于事。得陆安澜出具手书,加盖枢密使的印章。
陆安澜立即道“夜深了,我陪你去吧。”
谢如冰讶然,忙道“你忙了一整天,就不必陪我了。给我手书就好。”
陆安澜道“你面见你父亲时,我顺道先了解堤坝加固之事。”
既然陆安澜坚持,谢如冰便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同乘车,去往郊外。
此时,雨势收住了,但仍有小雨,细细密密,打在车篷上。
“今晚见过你父亲,明日开始核查河道各处的账本,看可有与实际不符的。”陆安澜道。
河堤修建,历来是贪腐高发之地。偷工减料、虚报工程量的不在少数。
“当务之急,不是要预防春汛么?怎的现在查账?”谢如冰不解。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