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澜慢悠悠穿过桃花林,往宴饮的高台而去。桃林中落英缤纷,莺飞蝶舞,春意盎然。
此时已是晌午,日光强烈,先前在桃林里赏花的姑娘们也都散了。
他独自一人行走,有柔软的花瓣飘落,自他脸颊掠过,叫他又想起谢如冰的吻。微凉而柔软的唇,触过他的脸颊。
他的唇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比梦中的感觉更好。
便是她一时生气,也不影响他的心情。再哄哄,便好了。
突然,他听到前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陆安澜止住了脚步,循声看了过去。
离他一丈有余,一处桃花树下,露出一个女子的裙摆,传来一个声音“请问有人么?我的脚扭了,可否帮帮我。”
陆安澜微微一哂,站定,道“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侍女来。”
那女子仿佛呆了一下,才道“是陆大人么?我是郭慕梅,脚疼得厉害,大人帮帮我。”
陆安澜已经举步要走了,闻言不由得又看了过去。就见林中的女子也从桃树后露出一张脸来,清新淡雅。
郭慕梅乃郭应龙之独女,郭应龙对陆安澜有教导提携的恩情。陆安澜也自不能一走了之。
他走上前去,问道“伤在何处?”
“左脚。”郭慕梅低声道。
陆安澜蹲下,伸手,道“郭小姐,得罪了。”
说罢,略略拨开了裙摆,一手捉住她左脚脚踝,一手捉住左脚脚板,道“会有点疼,忍着点。”
郭慕梅的心砰砰砰直跳,几乎要蹦出喉咙。这是第一次,她如此靠近陆安澜,仿佛还闻到他身上隐约的酒香。她不由得脸红了,低下头,低声道“好的,我不怕。”
咔地一声,郭慕梅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安澜却已经起身,道“好了。你试试看,可还疼不疼?”
脚腕还有他掌心的余温,可是他已经离开了。
郭慕梅试了下,果真不疼了。
“再等一会儿,慢点走回去就是。”陆安澜见她无事,道,“我先走了。你的丫鬟在何处?我叫人寻来陪你。”
郭慕梅的眼眶慢慢红了,道“我……没有丫鬟。”
陆安澜皱眉“怎么回事?”
郭慕梅眼带哀伤之意,道“婶母当家,今年说要节俭,裁掉了好些丫鬟仆妇。我院子里如今只有几个粗使丫鬟罢了。”
陆安澜念及郭应龙旧日恩情,当下道“我明日遣几个丫鬟过去,再送你些财物傍身。”
郭慕梅目带感激之色,看着陆安澜,道“多谢陆大人,不过丫鬟就不必派来了,婶母这般被下面子,总是不开心的。”
“也好。”陆安澜没有坚持。
“人走茶凉,我如今可算有体会了。”郭慕梅神情郁郁。
这句话勾起了陆安澜的往事。他十岁那年,父亲陈嘉远被诬告通敌叛国,满门男丁抄斩,女眷没为官奴。他侥幸逃脱,隐姓埋名,用了母亲的姓氏。
他在暗处,冷眼看着从前围绕在父亲身旁的人,又转而去阿谀奉承新的权臣。
陈家的覆灭,于他人而言,也不过是一句叹息。
这般看向郭慕梅,就多了几分耐心,道“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实在解决不了,可来找我。”
他一直以为郭应龙之女已经婚嫁,不曾想还守孝在家。为着郭应龙的知遇之恩,力所能及之处,回报一二。
郭慕梅不曾想真的能得到陆安澜的承诺,瞬间两眼放光,盈盈下拜道“多谢陆大人垂怜!”
陆安澜见她无事了,便告辞而去。
他不想再遇到崇华,当下叫下人去向鲜于桑翰辞别。
崇华本来守在高台之前,谁知收了大半个时辰,却是这么个结果,恨得牙痒痒,气呼呼地回宫了。
待到傍晚,宾客散尽,鲜于桑翰与临真公主二人聚于卧房内。
“真是意外,谢明时的女儿竟有如此美貌,引得太子与陆安澜都动心了。”临真公主趴在贵妃椅上,鲜于桑翰坐在一旁,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说道。
“我那个弟弟,惯是道貌岸然,本是想今日让他跟谢如冰撞到一处,来个霸王硬上弓,好叫父皇训斥他。岂料他这般警觉,滑不溜手,竟是不出筵席。”临真公主秀眉微蹙道。
眼看着计策就要失败,谁知柳暗花明,陆安澜却因为崇华的到来而离席。
“万万没有想到,陆安澜会出去散心。你的人反应倒快,将陆安澜领了过去。”鲜于桑翰道。
“可还是功亏一篑,人都不见了。”临真公主惋惜道。
“岂会功亏一篑?虽则太子殿下没撞见陆安澜和谢如冰二人有私情,但是,从今天的情形看,陆安澜分明对谢如冰颇为在意。”鲜于桑翰又道,“太子心中恐怕对陆安澜早有不满。”
“最好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咱们再出手。”临真公主说道。
“陆安澜不欲众人见他与谢如冰在一起,心中多少有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