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书房里,陆安澜正在盘问红菱,方才被少女堵着的一口气已经消散了,他神色淡淡,问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红菱毕恭毕敬,躬身答道“今日晌午,谢小姐在睡梦中大哭,醒来后,抱着二公子不肯撒手,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想来是做了噩梦,被吓到了。”
既是做了噩梦,为何却是想离开陆府?难不成,他陆安澜竟就是那噩梦不成?
陆安澜心生不悦,道“你好生盯着她,别给出事了。”顿了一下,又道“不许出府。”
红菱领命去了。
陆安澜一人,端坐在书房之中,了无睡意。
案桌上的烛光如豆,不知从何处涌进来几缕微寒的秋风,烛火闪烁,他脸上的光影明灭,表情隐没在暗影之中。
他完全没有想到,谢如冰会以这种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谢明时是大周有名的大儒,大周官学崇宁书院的院长,兼任御史台御史大夫,才名满天下,门生遍大周。而且,他与今上武德帝从小相识,曾一起同窗求学,与武德帝关系非同寻常。然而,前几日,谢明时因为劝谏武德帝停止修佛而被贬官夺职、苦役终身。
正想着,一个黑衣侍卫走进了书房,身材矫健,向陆安澜行礼,道“大人,您唤我来,有何指示?”
“赵双,仔细查一查与谢明时一案有关的人,有任何异常,都给我记清楚了。”陆安澜沉声道。
第二天,谢如冰醒了个大早,先看过二郎已经退烧,她的心就安了大半。嘱咐张妈妈好生照看,便对红菱道“红菱姐姐,我出门一趟。”
红菱有些为难,道“谢小姐,昨夜陆大人吩咐,让您安心待在府中呢。”
“我有事必须得出去看看。”谢如冰双手合十,声音细细柔柔地央求道。
红菱道“小姐,陆大人吩咐了,您不能出府。我不敢违抗大人的命令。”
谢如冰闻言,鼓了鼓腮帮子,道“我去找陆安澜!”
红菱道“大人一早就去了枢密院了。”
谢如冰一时气闷,回到屋中,陪着二郎一起,躺在榻上,琢磨着如何出府。
直到深夜,谢如冰困得眼睛直打架,红菱方告诉她,陆安澜回来了。
谢如冰揉揉眼睛,匆匆往外院而去。出了门,才发觉秋雨飘零,她顾不上许多,冒雨而去。
因走路走得急,走到外院门前时,差点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这是要去哪里?走得这么急!”陆安澜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谢如冰抬头,退后两步,道“陆大人,我想出府。”
陆安澜冷着脸,绕开了她,大步进了屋。
谢如冰小步追上,跟着他进了屋。
他坐在榻上,斟了一杯茶,端起。她站着,离他三四步远。
谢如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
陆安澜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重复了。我不是聋子。”
谢如冰鼓着腮帮子道“那你为什么囚禁我?”
陆安澜额角一跳,看着眼前额发尽湿的少女,冷笑道“就你这样,下雨出门还不懂打伞的,若是出了府,还能过得下去?”
谢如冰正想接话,却觉得鼻间痒痒,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捂住鼻子,吸了吸,倔强地问道“那你敢不敢打赌,我出了府,也能过下去?”
陆安澜半晌没说话。
谢如冰不依不饶,问“怎样,你敢不敢?”
上头传来陆安澜略带沙哑的声音“好,十五日。十五日你还找不到生计的话,就乖乖给我待在这里。”
谢如冰道“那就一言为定!”
少女得了允诺,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陆安澜本来打定主意,绝不松口的。可是,衣衫单薄、头发微湿,还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却又倔强得犹如小兽般挣扎的少女,让他喉头紧了紧,便突如其来地改了口。
十五天之后,她就会愿赌服输地待在他身边了。
既然得了陆安澜的允许,第二日,谢如冰由红菱陪着,红菱又叫上两个侍卫,方出了陆府。她决定,先去找一处小院,赁下来,做安身之处。
此次父亲被夺职,家产皆被抄没,奴仆散尽,她身上本是一分钱也没有。所幸,她从前的奶娘张妈妈在母亲去世前放了出去,回京郊乡下做了田舍翁。张妈妈知道谢家出事后,连夜赶了回来,带着当初姜氏赏下的银票和首饰。
谢如冰去寻东京城里的一位金牌牙人,请他代为寻找房屋。“不要太大,有间房,屋舍干净,周边清静安全就好,”
那牙人听了,脸上笑容极深,连声道“哎呦喂,小姐您来得正是时候!现如今手头上正有这么一间,在东城福禄巷里,周围都是巨商富贾,最是安全。租金虽然比旁的贵些,然而,小姐您这般貌美,安全便是第一。”
红菱听得谢如冰要赁屋子,劝道“小姐,这事马虎不得,不如先回府与大人商议一番?再者,二公子病也没好,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