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九一只手拖着下巴,盯着心情极好的容渊。
外头阳光正好,一如他嘴角的笑颜。
从今早醒来,她就发觉,容渊眼中一直浮现着浅浅的笑意,那模样,就好像是有好事要发生一样。
然而他们现在都被困在玉华宫内,出不去,就算有好事也接收不到。
所以,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容渊坐于书案前,背脊挺的笔直,他一手压住广袖一端,另一手露出线条好看,极有力量的一截臂弯,纤长的五指稳稳地握住狼毫,一个个飘逸极具风骨的字现于宣纸之上。
他正在写的,是有关七夕的佳句。
七夕了啊。
再看正盯着他瞧的房卿九,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房卿九的确没有在意,她向来对时日没概念。
以前生辰时,是父亲在她耳边提醒。
房府灭门之后,没了父亲提醒,她的身边还有相伴多年的李嘉和提醒。
之后她死了,也就没人记得了。
至于去年生辰,是兰茜在身边,可是这次跟着房卿九前来的,是头脑不怎么细腻,大大咧咧的衫宝。
没有人在她的身边提醒,房卿九自然意识不到今日有何不同。
因而,她想半天,也想不出来有何事令容渊如此高兴。
房卿九放下拖住下巴的手,走过去坐到书案旁边,看着容渊写出来的字,风骨傲然,大气飘逸,对比她的字要好看一些。
当然,房卿九的字也写的不差。
她一贯最不喜欢这种读书练字的日常,像是前世,拜帝师为师,入天邑书院,都不是她死皮赖脸要凑过去的。
她去天邑书院,就是单纯的好奇。
而且在培元帝执政期间,包括培元帝之前的每一任帝王,奉行的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因为在培元帝以及历代皇帝看来,认为女子愚昧无知最好。
房卿九却不这么觉得。
她觉得,女子若能识字读书,未必就比男儿逊色。
她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培元帝之前的帝王,他们不让女子读书,不建立女子学院,无非就是私心。
这些帝王,私心的想要遮住女子的见识和学识,想要把女子变得愚昧无知,只知道守着后宅后代过活。
再者而言,女子读书识字若无用的话,怎么朝廷的大户人家,包括一些有能力请先生的人家都会请人教导自己的子女?
房卿九的视线,从宣纸上抽回,再度盯着他的脸瞧。
她觉着,若是这样跟容渊一起一辈子也不错。
她的手指落在案几上,敲了两声:“镜之,你今日心情很好?”
容渊嗯了声,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
房卿九好奇:“为何?”
容渊写完最后一笔,收了指尖的力道,将狼毫放回原处,对上她清透的双眸:“为你。”
她闻言,朱唇勾起。
她想,容渊的心情好,应该是她出现在玉华宫的缘故。
容渊将宣纸一张张整理好,放到一旁:“覃州又要开战了。”
房卿九惊讶的张了张嘴,距离覃州上一次交战,双方都有损伤收场。
按理来说,冯无邪与王牤都需要时日来修整一番,怎么这么快,就又要打起来了?
冯无邪肯定不会贸然开战的。
但如果王牤执意要战,无论是身为冯家的儿郎,还是身为太渊国的臣子,冯无邪都会出去迎战。
他想要不迎战,可以,那就必须退出覃州边境,让出国土。
以冯无邪的心性,绝不可能这么做。
想来,是她低估了王牤的本事。
她以为王牤还需要一段时日来调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恢复的这么快。
十六年啊。
王牤准备了这么多年,肯定还有后招。
冯无邪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房卿九目光微沉,想起了冯老将军死时的光景。
冯无邪与冯含枝是冯老将军的孙子,是冯燊的孩子,说来,也是她的晚辈。不管是作为冯老将军的徒弟,还是冯燊的同门,她身为长辈,都有照顾好他们兄妹二人的职责。
当然,她也不希望自己当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被王牤带兵一点一点的吞没。
看来,玉华宫不能多待了。
容渊猜到她心里所想,其实有点嫉妒她对冯无邪的在意,但他能理解房卿九的想法。就是才跟她相处不久,这么快又要分开,有些不舍。
“我会让疏风帮你离开。”
房卿九眼神一亮,坐到书案上,按住容渊整理宣纸的手。
女子滑嫩的肌肤与他的相触,带着令人温暖的体温,也充斥着不同于男子的肌肤。
容渊抬眼,迎上她的目光。
房卿九的目光与他对视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