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待怎样,去向人宣扬,说我是厂卫的探子,栽赃陷害了梁大人进诏狱?” 何菁脸色泛红,绷着脸道:“你可别说你们做探子的不怕泄底。” “怕,当然怕了。”邵良宸嘴上这般说着,神色却愈发怡然自得,“不过,我不明白啊,你认出我是厂卫的探子,竟还敢来与我要钱?” 文官们素与厂卫不合,拜他们蓄意宣扬所赐,东西两厂外加锦衣卫早就被老百姓传说成了阎王殿,有人为了摆威风,做上一身与锦衣校尉相近样式的曳撒穿着,走在街上都有行人退避之效。 何菁若说一点不怕,那肯定是吹牛,只能强撑门面:“这青天白日的,你又不能把我怎样。” “是么?”邵良宸存心戏谑,笑吟吟地靠近了些,双眸闪亮如星,“你为何认定我不会把你怎样?纵然我不能在京师当街杀人,难道不能私底下收拾你?比方说,就在这里,一把拧断你的小嫩脖子,易个容脱身,谁又能追查到我头上?” 头一回遇见个能识破他伪装的人,还是个俊俏姑娘,他既感新鲜,又觉意趣盎然,很有兴致逗逗她,一边说还一边动作轻巧地在何菁脖子跟前比比划划,不待她插言,又接着道:“或者我不自己动手,单叫手下尾随你,看准你家宅住处,半夜间锁了你的门,放一把火将你全家烧个精光,尸骨无存,又有谁能知道是我做的?” 一见他这般将她当个小女孩吓唬,何菁反倒不怕了,吁了口气道:“你才不会那样做,你那天提醒我不要回梁府,足见你是个好人。” 邵良宸又嗤笑出来,荒诞地挑起眉:“笑话,我是好人,你就该来讹我?” “我没想讹你,梁家欠我的工钱不过五两银子,你穿成这样,五两银子于你而言不过一桌饭钱,于我却是性命攸关,你……” 何菁渐渐说不下去,确实,看出人家有好心,就来找人家要钱,凭什么呢?就凭我缺钱,他不缺钱?这算哪门子歪理?我也真是穷疯了,竟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她软下语气,近乎恳求:“算我借你的,我为你写下欠条,将来我找到新差事赚了银子,再还你成不?” “哦,又成借了?”邵良宸心里好笑,上下瞟她两眼,“你生了这样一副身条和模样,想弄钱花真有那么难么?又何必……” 不等他说下去,何菁已经扭头走了。威逼吓唬她都不怕,唯独最腻味男人的色狼相,一见对方露出这种意思,她就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邵良宸愕然一呆,立时懊悔起来:我也真是,人家长了好身条好模样偏还缺钱花,才可见是个自尊自爱的好女孩子,若非实在急用钱,必不会追上来找我讨要,我又怎好说这种话轻薄人家? “你等等。”他快步追过拐角,唤住已走到胡同口的何菁,“我是随口一说,并无恶意。其实你说得没错,是我害你没了工钱,赔给你也是应当,不过……我此时没带钱在身上。” 他一向嫌那些铜钱和银子又硬又沉,随身带着十分不便,平日总是能少带就少带,能不带就不带,今天因有武德跟随,他就把银两都叫武德拿着,自己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 此时武德不知在哪,回家拿又有些路远,邵良宸琢磨了一下周遭格局,道:“你若等得及,就留下住址,我回头差人与你送去,若等不及,现下便随我去找个朋友借些来,如何?” 何菁方才本想放弃了,可金线换的二钱银子才够买一贴药,这五两银子就是何云的救命钱,听说有望拿到,自是心生希望。但若说把住址告诉个神神秘秘的厂卫探子,她又有点嘀咕,更怕迟则生变,因道:“那好,我随你去借。你要去哪里借?” “我既是锦衣卫的人,还能去哪里?自是北镇抚司了。”邵良宸笑道。 这姑娘是个妙人,与他见过的所有古代女子都不相同,他还是忍不住想逗她。北镇抚司衙门在寻常百姓眼里就是个魔窟,她一个穷人家的小丫头怎可能敢去? 未料何菁眉头都没皱上一下,便点头道:“好,我随你去!” 邵良宸再次愕然:她当真是与众不同呢。 从这里步行往北,不出两刻钟的工夫便到了东安门大街,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大门朝南,门外清净一片,门可罗雀。 “你还要随我进去?”邵良宸问。 何菁很不忿他这副拿她当做没见识的小丫头看的嘴脸,昂首道:“进去就进去,怕个何来?” 老百姓确实把厂卫说得凶神恶煞,但何菁清楚那也不过是给皇帝办事的衙门,里头坐的都是朝廷高级鹰犬,人家针对的都是高官权贵,才不会有闲心收拾她一个平民小丫头呢。 见她如此坦然,邵良宸略感意外,可他密探的身份已被这小丫头体察了去,名姓可不能再叫她听见,若是见了张采或其他熟人,听见对方唤他,岂不是要露馅? 他劝道:“听话,你在门外等我,我片刻即回,你总不会还怕我借故溜走吧?” 谁会借北镇抚司的地盘溜号啊?何菁其实也并不想进去,便点了头,在大门口外驻足。 邵良宸登上台阶,朝守门的带刀校尉一拱手:“劳烦小哥通禀,我是指挥佥事张大人的好友,有事求见他。” 寻常的锦衣校尉柄不认得他,但见他衣着华贵,又自称是佥事大人的好友,也不敢狂妄怠慢,合手还了一礼道:“对不住您,方才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