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有为又正好无妻,待他流露出嫁女之意,仇钺也恭谨以对没有推辞,这是多难得的好女婿?偏郑侧妃还看不上。 郑侧妃还在就仇钺年岁“直比奕岚大了一番儿”絮叨个没完,安化王不胜其烦,索性摆手道:“此事本就尚未定下,你无需再多聒噪,赶快退下了吧,别等我叫下人动手,给你没脸。” 郑侧妃见他话说到了这份上,再闹下去只能落个没脸,只好起身退出。 庭院里一众听热闹的丫鬟们见到郑侧妃带着两个随身丫鬟从主屋出来了,立刻都规规矩矩地垂着眼站作两排,郑侧妃也一改在主屋梢间里的可怜相,早早擦净了涕泪,昂首挺胸地从她们面前行过。 待她走远,一个丫鬟睨着她撇嘴骂了声“德性。” 另一大丫鬟低声警告:“留神你的嘴,管她是何德性,这王府后宅还是她的天下。” 王爷统共就立过一个正妃与两个侧妃,如今正妃与另一侧妃过世,另外两个没上妃位的夫人被郑侧妃压得不敢露头,王爷又不好女色,眼见是没了再选新妃的希望,王府后宅可不就是郑侧妃一手把持? 郑侧妃近年来苛待下人多次闹出人命,还公然摆弄王府资财周济娘家,早被王府诸下人看不过眼,可除非王爷自己处置她,不然这宅院里没女人能越得过她去。看王爷这种性子,连多过问几句后宅事务都嫌心烦,还会有心思去理睬她? 前一丫鬟有些悻悻:“说句实在话,她最好能把这门亲事搅黄了,不然那位武将大人娶了她闺女,怕也是倒霉一辈子的事儿……” 且说郑侧妃出了王府主院,本先去了女儿所住的榧园,刚到院门便被仆妇告知,县主已然去了柳园等她,郑侧妃又踅身回了自己所住的柳园。 安化王想招个武将为婿的消息已传遍王府,宁裕县主朱奕岚自然也听见了,照郑侧妃想着,女儿定也是五雷轰顶,说不定都要打算着寻短见了。 果然匆匆进了宅院,就看见奕岚袅袅婷婷地站在屋门台阶上,一张俊秀小脸上泪痕纵横。 一见面,母女俩就凑在一处抱头痛哭。知道了内情,再看她俩哭得跟生离死别似地,周围下人们心里多多少少都觉得好笑,明明是门好婚事,何至于的呢?只没人敢显露在脸上,有老道的仆妇还在一旁温言相劝。 等相携进了屋,扶郑侧妃坐到梢间炕上,奕岚把方才想好的说辞又在心头滚了两个儿,方忍住泪道:“女儿不孝,带累得娘为我操心。自古儿女婚事皆由父母做主,既然父亲主意已定,娘也不必再为此事与父亲顶撞,不如就……依从了父亲吧。” 言毕眼泪又如断线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郑侧妃怔了怔,继而就嚎啕出来,搂过奕岚在怀里“心啊肝啊”地哀泣了一阵,方道:“奕岚你放心,这门亲事才刚提了个头,八字还没一撇呢,但凡娘还有一口气,绝不叫那仇钺做成你丈夫!” 语气坚定,便如赌咒发誓。 奕岚暗中松了口气,方才卖了这一出乖巧懂事,自是会叫母亲更心疼她、更舍不得她步入火坑,但也说不定母亲从父亲那边碰壁而回,已然没了主意,听她如此一说,再就坡下驴,真应下亲事可就坏了。好在她对母亲的揣测没错。 她紧挨着郑侧妃坐上炕沿,挽着母亲手臂道:“娘,父亲一心想要招那个武夫做女婿,想必只是借机拉拢讨好边将,既然如此,若可以找个人替女儿嫁过去,遂了父亲这一心愿,不也就好了?” “替?能找谁替?”郑侧妃苦笑,“纵是咱们府中丫鬟能选出个王昭君来,你父亲也不是皇帝啊。” 奕岚压低了些声音:“娘怎忘了?咱不是早就听说过我另有一个姐姐在京城的么?倘若着人上京去将那个姐姐找回家来,正经归了宗,叫她替我嫁过去,不是正好?” 郑侧妃听的心头一动,安化王也曾有过年轻好美色的时候,早年她刚入府那时,王爷曾经宠过一个美貌婢女。那女子因是乐户除籍来的,出身过低封不成妃,出身虽低,性子却很烈,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仗着王爷宠幸搅得阖府不得安宁,最后终于在一众女眷合谋之下,挑唆得王爷也对其生了厌,结果那女子与王爷闹翻了之后,没等他们动手,反倒自己主动离了王府,一走了之。 横竖是个没名分的通房,安化王当时还在负气,也没当回事去找,反倒是王妃着人留意她的下落。 郑侧妃也不明白王妃那会子是良心发现,还是真心为王爷考虑,竟还细细地探听来那女子怀着身孕,跟了个戏班子去到京城,几个月后生了个闺女,然后王妃还将这消息原原本本报给了王爷知道。 安化王当时有子有女,听说只是个闺女,又远在京城,也没叫人接回来相认,此事就那么搁下了。倒是王妃因此博了个贤德名声。 如今十好几年过去,王妃都已作古,府里晓得这桩旧事的人所剩不到一半,更是不知多少年都没听过京城那对母女的消息,一听奕岚提及,郑侧妃便苦笑道:“亏你想得起这茬儿,这都十多年过去了,你那姐姐怕是早都死了化灰了,上哪儿去找来替你嫁人?” 皇家子嗣还要夭亡一半,一个女戏子生下的私孩子怎保能养得大? 奕岚将挽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娘,我听刘嬷嬷都说过,头些年王妃娘娘在世时,分明还常着人关照京师那对母女,可见我那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