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红, 像病人布满血丝的眼球,星辰黯淡无光, 垂头丧气地眨着眼睛,夜晚由此显得阴沉昏暗, 似乎随时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
商荣躲在一片高大的茉莉花丛后,身体如刺猬团缩,每根神经都绷得很紧,他正身处一座美丽的花园,这里山石叠翠,奇卉吐芳,曲廊亭台旁池水翻清波, 朱栏画槛外碧树囤绿云, 富贵清幽,景致非常。
谁能想到这座人间福地实是一个杀人魔窟?
这里即是耶律?赐给御医韩江的宅邸。
说来这已是商荣第六次潜入,半月前他经由耶律贤的描述证实迷惑辽帝的韩江和楚飞白就是当年神农堂的叛徒莫松、上官遥,此后便暗中对这二人展开调查。先是摸熟了韩府周边地况, 接着夜入宅邸查探。
初次夜探他就发现两大疑点。
首先, 韩府的后花园异常安静,盛夏夜竟听不到虫鸣鸟叫,也亏得商荣细心,及时注意到这反常现象,仔细观察发现后花园里栽种的草木大多形态奇异,香气古怪,都是罕见的毒花毒草, 想是用以炼制□□的原料。
上官遥精通毒术,这大概是他的爱好。
另一桩异像来自宅中的人工湖,湖面足有两三亩宽阔,湖水清可见底,然而池中既没有芙蕖藻类,也看不到鱼虾水族,稍一走进就恶臭扑鼻,那臭味像放久了的死尸混入带酸味的腐蚀液,若饱腹的情况下闻到势必作呕。
当夜他不熟路径,未敢冒然深入,大致观测了府中地形便悄悄撤离。
隔了几天遇上阴雨连绵的恶劣天气,他趁机再入敌营,有了上一回经验,这此探查深入内宅,正好看到四名仆役挑着一只五尺高的大桶走向人工湖,将桶里的水倾入湖水,看分量至少有一二百斤。
商荣直觉这水有古怪,跟踪那些仆役来到一座小跨院。这跨院与别处相比简陋荒芜,湖水的臭味在这里格外浓重。
挑桶的仆役们刚进院子,另有两人挑着一只臌胀的麻布口袋走来,入院后将袋子扔在屋檐下,招呼屋里的同伴:“这儿还有一个,赶快处理了吧。”
屋里人很不高兴:“不是说今天的都弄完了吗,怎么又多出一个。”
屋外人说:“大哥说这个不合适,养着费事所以提前弄死了,你们快拖进去溶了,免得放烂了招蛆。”
屋里人躲懒不过,敷衍道:“先搁那儿吧,等我们歇口气再弄。”
那两个人走后,屋里这些人开始叽叽咕咕抱怨。
一人说:“这人死得冤,抓来又不用,还不如放生,好歹也能积点德。”
另一人说:“大哥也不想吧,还不是为了上官遥,今天死的这个人肯定看到了什么,要是能放,大哥定会饶他一命。”
又一个想是新来的问其他人:“上官遥究竟得了什么怪病?怎么三天两头就要换血呀?”
最先说话那人答道:“听说他练了诸天教的邪功,从里到外都烂光了,脑袋以下的躯干已换过四五回,现在隔天必须换一次血,不然烂得更快。门外那个本来也是抓来给他换血的,因为血向对不上不能用,就被白白弄死了。”
那新来的奇道:“什么是血向?”
另外的人相互询问,其中一个明白人解答:“大哥说人有好几种不同的血向,不能混用,只有和上官遥血向相同的人才能拿来换血。”
新来的又问:“人血看起来都差不多,怎么知道血向同不同呢?”
解答人说:“大哥有法子验出来,具体怎么做我们外行人是不懂的。反正不能光凭眼睛看,鼻子闻,舌头尝,步骤挺复杂,不然也不会总是等人抓回来才知道合不合适。”
另一人怨叹:“这样的做法真作孽,我们不灭宗虽不忌讳杀人,可上官遥都病成这样了,还有救治的必要么?”
其余人连忙警告他说话小心,那解答人说:“辽国皇帝拿他当宝贝,凭这点他也还有利用价值吧。”
那抱怨的人冷笑:“他能迷住耶律?还不是全靠我们不灭宗的迷药,不然就他如今的模样,鬼见了都害怕。”
新来的再表诧异:“我今天刚见过他,瞧着还好啊。”
抱怨人问:“你隔多远看到他的?”
“大约五六丈吧。”
“哼,你走到一丈以内试试,他脸上都长出尸瘢了,每天必须涂很厚的脂粉遮盖,身上还要熏很浓的香,可就是这样也盖不住尸臭,我看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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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荣躲在屋顶,从这群不灭宗党徒口中收获了不少重要情报。
他们说的大哥,定是莫松,看来此人投靠了不灭宗,还受到赤云法师重用。而上官遥被飞头煞侵噬,靠残害城中的失踪少年苟延残喘,‘大食妖’果然是他们。
他根据这些人的谈话内容推测上官遥和莫松就在这府邸中,想去瞧瞧那妖人目前是个什么情状,继续潜入内宅,只见东厢的主人居室里外漆黑,西厢房有两间屋子还亮着灯。
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