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将他接入宫里安顿,看来上次得到的情报不假,他真是陛下的私生子。
一个月前听此消息,王继恩的嫉恨到达了顶点,商荣已经有了人人称羡的才貌,还要配备高贵的出身,老天把万千宠爱倾注在这么一个霸道蛮横的人身上,实在太不公平。
现在商荣回到生父身边,更要蛟龙得水,青云直上,他怎么能让他得逞?
幸好提前动悉了内情,并且还有皇后这道关卡可以利用,精细筹谋,说不定能就此除掉这个宿敌。
他回到景福宫,向符皇后禀报今日见闻,起初单纯叙述,未加分析说明。
符皇后听后奇怪:“赵霁看起来是个口齿伶俐的聪明人,对淮恨的评价为何如此简单?淮恨失踪前只与他有过接触,他现在的言辞似乎在推卸责任。”
王继恩假装迟疑地说:“以奴才之见,他倒像在隐瞒真相。”
“何以见得?”
“他今天当着奴才的面表现得与淮恨十分生疏,可奴才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入宫求见陛下,奴才路过紫宸殿正好见他出来,说陛下公务繁忙无暇召见,神色看起来极为失落,随后就让奴才帮忙打听淮恨的消息。”
“嗯,这么看确实自相矛盾,他在隐瞒什么呢?”
“……恕奴才斗胆推测,那淮恨其实就是奴才的五师兄商荣。”
符皇后凛然一惊,克制地问:“那商荣可是你商师叔的儿子?”
“正是。”
“你凭什么断定淮恨是他?”
“禀娘娘,商荣和赵霁名为师徒,实则早已发展出断袖之情,此事传遍江湖乃玄真派一大丑闻。赵霁对商荣极其痴迷,别的事很少往心里去,只有商荣的事能让他神魂颠倒。奴才今日见他憔悴恍惚,头上还添了白发,除了商荣没有人能如此折磨他。而且他今天进宫分明想向陛下询问淮恨的讯息,而陛下又罕见的拒绝召见他,这中间的缘故奴才就不敢妄自揣测了。”
他点出题目,符皇后自会解答,精明如她稍加寻思便理清脉络。
她早知郭荣和商怡敏有过一段情,郭荣极度迷恋这位师姐,早些年做梦都会喊出对方的名字。以他恋旧的性格,想必至今不能忘情,爱屋及乌地看重那女人的儿子也不奇怪。他估计也知道淮恨就是商荣,想阻止他和赵霁**,故意将二人隔绝开,并且不放消息给赵霁,可是将人接到深宫居住,未免关怀得太过头了。
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她沉思良久,转头问王继恩:“你那位五师兄为人如何,说来听听。”
王继恩像个练兵秣马充分备战的将军,一出阵便准确击中目标,看似自然地说:“五师兄相貌极为俊美,很多人都说他与商师叔年轻时异常相像。”
符皇后最敏感的一根神经剧烈震颤,女人的直觉立刻催生出怀疑:郭荣会不会因商荣容貌酷似其母,对那孩子产生了移情心理,不然何必煞费苦心地接他进宫,还派那么多侍卫日夜守护,不许他人靠近。
这貌似是迄今为止最合理的解释,也加剧了符皇后的愤怒。
她好不容易辅佐郭荣树立明君形象,还指望他以此招揽人心,成就千秋伟业,好让自己妻凭夫贵,身前尊荣身后流芳。一个皇帝多宠信几名嫔妃无可指摘,但倘若身边出现男宠,必惹言官诟病,她这个皇后也会跟着蒙羞。
符后走到今天,全赖有先见之明,这次也决定防微杜渐,对王继恩说:“哀家要亲自去瞧瞧松香院内的情形,假如那真是你师兄,也好让你们师兄弟早日团聚。”
王继恩表露怯意:“奴才怕陛下降罪。”
符后摆一摆手,娴静典雅的姿态一点没走样。
“哀家知道你怕受罚,那就等陛下去的时候再去,顺便当着他的面为你求情,你说可好?”
王继恩懂得皇后的话意,窃喜似雨后春笋,险些盖不住,忙埋头谢恩,在不为人察的暗处舒展苔藓般的阴笑。
傍晚,昏睡四日的商荣醒了,两个正在为他擦洗身体的宫女合力扶起他,喂了半盏参汤。
商荣神智恢复,身体还异常虚软,这纸醉金迷散药效退得很慢,要完全摆脱麻痹感还须两三天。
此时郭荣就在厅堂,闻报快步赶来,正好代替手足无措的宫女们按住挣扎外出的少年。
“荣儿你别乱动,快回床上躺着。”
商荣愤恨欲狂,扯住他的衣襟无力扭打,听到他大逆不道的吼骂,聪明人纷纷捂耳退避,那憨笨的也被同伴拽走了。
现场的哄乱干扰了郭荣的听觉,没能留神屋外的动静,他制住商荣,横抱着往床榻走去,就在此时,符皇后不早不晚来了。
商荣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纱衫,一番厮打脱落大半,衣不蔽体地被郭荣抱在怀里,这场面恰好呼应了皇后的猜疑。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震怒下也鲜少失态,她波澜不兴地向皇帝道个万福:
“臣妾给陛下请安。”
她的出现令郭荣措手不及,好似搁浅的船只,进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