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可戕害同门,你却杀了我娘阖家老小,行凶时可曾记得当日拜师时的毒誓?禁令中明明规定,若有人违反此戒,本门上下将合力诛杀,陈抟居然还反过来袒护你,设计坑害我娘,他压根不配做我派掌门!”
一席话听得郭荣惊疑交加,忙问:“你娘和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爹是谁?”
商荣奇怪他为何顾左右而言他,冷斥:“这与你何干?”
“一丁点讯息都未透露?”
“你想说什么?”
看他面泛疑色,郭荣缄默了,心好像落进井里的吊桶不上不下,满是挣扎地思量:“荣儿还不知道我是他的父亲,他对我成见太深,我若热爆爆地说出来只会刺激他的恨意,看来还须从长计议,妥善制造相认机会。”
于是灵活地改变策略,和气地与之商量:“我和你们母子的恩怨一时难以理清,现在江湖上很多人正四处追杀你,接你来是想尽可能地保护你。”
商荣以为他老虎烧香冒充善人,嗤笑:“你是怕我娘找你报仇,想拿我做人质吧?不愧是乱世枭雄,处处奸诈,可惜打错了算盘。”
他遽然伸出右手二指点向郭荣双眼,下手奇准,势如万钧。
郭荣手法亦是绝快,左掌竖隔挡住指叉,右手顺水推舟抓在商荣肩胛骨上。
商荣身形微侧,左掌一招“大浪淘沙”猛推向前,掌力异常凌厉,真似巨浪排空。
可惜郭荣内力胜他数倍,以硬气功护体,挺胸承受掌击,趁他出招之时飞指点中他胸前三处大穴,封了他的任督二脉。
商荣顿时栽倒,四肢软成了棉花,含恨叫骂:“狗贼,我当你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劝我娘别急着杀你,今日才知你如此卑鄙,我们母子绝不让你好过,你等着瞧!”
郭荣也知封堵经脉的滋味很难受,久之必会伤身,可唯有这样才能制住商荣,急忙出门叫来卫先礼,问他:“你那纸醉金迷散当真无害么,可否长期使用?”,
卫先礼紧张道:“一年半载的用下去肯定不行,但用个十天半月是无妨的。”
“那他昏迷后还能进水进食么?”
“汤水米粥之类的都能吃,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得有人照料。”
郭荣盘问仔细,亲自拿着装迷药的瓶子回到床前忍痛劝哄:“荣儿,我这就替你解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要保护你,不灭宗和武林盟都不好对付,只有留在皇宫你的安全才有保障。过几天等你师父来了,我就领他来见你,关于你的身世,我们还有一些秘密要告诉你。”
商荣怒不可遏叫骂,可是郭荣铁了心软禁他,拔开瓶塞将瓶口对准他的鼻孔。
闷人的浓香收缴了他的意识,看他沉沉睡去,郭荣反复伸手测量体温,诊断脉搏心跳,问卫先礼药效能持续多久,听说三至五日,又肃然郑告他:“派人严加把守,这孩子若出了事,朕唯你是问。”
再命古兴安调派几个手脚勤快,老实本分的宫婢照顾商荣,如有差池,一律处死。
他严防死守封锁消息,极尽所能庇护商荣,可惜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在宫中只手遮天,符皇后的眼线遍布宫廷,当中有得是捕风捉影的能手,不出三日消息已传到景福宫,经过加油添醋,被炮制成了截然不同的口味。
“侍卫司都统卫先礼前日向陛下进献了一位美人,陛下龙颜大悦,将此女安置在松香院内,派多人照看,这两天夜夜前去看望。”
听说这消息符皇后第一反应不是嫉妒,她和郭荣是半路夫妻,本就算不得伉俪情深,十几年来受境遇驱使携手在政治斗争中、共沉浮,更像利益相连的盟友。
这微妙的关系看似稳固,其实异常敏感,男方不希望女方做出超越权限的举动,女方也忌讳男方损害她的权益,所以此刻在符皇后内心唱主角的是愤怒,民间女子必须经过皇后首肯才能入宫,郭荣瞒着她在宫中金屋藏娇,分明是拆她的台。在权力至上的后宫,皇后的威信相当于鸟的羽毛,绝不能受一丝丝的损伤。
为捍卫颜面,她决定马上采取行动,将王继恩叫到跟前,近来她越发赏识这乖顺灵巧的少年,凡遇机要事都会委派他执行。
“继恩啊,听说陛下近日新接了一位美人进宫,现住在寿昌阁后的松香院,你去看看情形,回来细细说给哀家听。”
符皇后端着一只越窑青釉玉壁碗,明前茶的清香随着淡淡的白烟升腾,她慢条斯理吹着那些芳香的烟雾,似乎在交代一件极普通的日常琐事。
摸索半年,王继恩已能清晰看出她心中的波澜,皇后一直刻意保持恝然超脱的姿态,越是着急,她的言行举止越淡定,而且常常在下达重要命令时以喝茶做掩饰。
当初从单调的山居跨入复杂的宫廷生活,王继恩完全没感觉到不适,这点连他自己都奇怪。后来才明白,幼年所受的欺凌压迫并非全无益处,令他早早学会谨小慎微,察言观色,不需要任何教导,他就能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揣摩他人心思,迎合他人喜好,准确分析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以上才智都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