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听说荣儿才智出众,少小年纪便已头角峥嵘,如今才知道他就是淮恨,果真文武双全,人中龙凤,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胜得百座城池。眼下他支身流落在外实在太不安全,得尽快找到他。”
想到这里,郭荣放下正在批改的奏折,命近侍古兴安去宣侍卫司都统卫先礼觐见,此人目前正奉命查找商怡敏母子下落。
古兴安出去不久,喜滋滋转来,近前悄声禀告:“启奏陛下,卫督头现在殿外求见,说您要的人已经找着了。”
郭荣惊喜,急问:“大的还是小的?”
“找着了小的,卫督头已将人带到西华门外,只等您的示下。”
郭荣略一计较,传旨:“叫他们悄悄把人带到寿昌阁后的松香院安置,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朕待会儿就过去。”
不意中心想事成,他如获至宝,随即下令取消了当天其余召令,回寝宫换上便服,只带一名心腹内侍匆匆赶往寿昌阁。
寿昌阁在皇宫西南角,是一座大型宫廷书库,阁后有一处清静院落,种有十数株古松,皆亭亭如盖,流阴满院,因此名曰“松香院”,乃前朝皇子避暑读书之所,近年空置已久,是宫中最冷僻的处所。
郭荣赶到松香院,卫先礼在门外迎候,屋里古兴安正指挥宫人大扫除,临时搬来了许多家具陈设,将空屋重新布置。见郭荣到来,忙齐整整上前接驾。
“启奏陛下,卧室那边已收拾好了,这边再拾掇拾掇也差不多啦。”
他本意是取巧讨好,谁知弄巧成拙,郭荣面露愠色,低声训斥道:“不是叫你别声张吗?带这么多人过来,岂不存心坏事?”
古兴安惊悚,忙跪下请罪,并打包票说:“陛下请宽心,他们都是奴才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个个老实听话,绝不敢泄露消息。”
郭荣扫视那十几个鹌鹑崽似的小太监,威严警告:“今天的事不许对外说半句,否则严惩不贷。”
他在古兴安和卫先礼陪同下来到卧室,二人分头捞起低垂的帘帐,只见绣榻上躺着一个青丝披散的少年,光线昏暗瞧不请容貌。
郭荣急命掌灯,快步赶到床边,埋头审视枕上的面孔。
沉睡的少年脸上散发着莹润的光彩,恰似过雨的新荷,笼烟的春桃。
真像,真像。
他仿佛隔着时空端详年少时代的心上人,情不自禁伸手触摸少年的脸庞,疼痛与喜悦针砭下,再难掩饰激动。
卫先礼和古兴安追随郭荣多年,不曾见他情绪波动,这一年来皇帝不惜人财,极力寻找这个少年,如今看此人在圣上心目中的分量比想象中更重,身份着实耐人寻味。
“卫先礼。”
沉思中听到召唤,卫先礼慌忙上前一步。
“臣在。”
“这孩子怎么了?为何昏睡不醒?”
“回陛下,微臣听说他武功高强,若强行拘拿恐会伤了他,是以用麻药将其迷晕。”
“那麻药可有害处?”
“这麻药名叫‘纸醉金迷散’,是微臣高价从西域求购来的,只会让人昏睡,没别的害处。”
郭荣替商荣把脉,确定脉象平稳,接着问卫先礼在哪里找到人的,听他禀明详情,褒奖一番,命他交出解药,明日到紫宸殿领赏。
接着连古兴安一并打发出门,亲手喂商荣喝下解药。
失散十八年的儿子总算失而复得,他会与自己相认吗?
郭荣忐忑不安地注视商荣,见他睫毛微微抖动,两道眼缝间剖开亮光,这一刻如同骰杯揭开的一瞬,希望与失望共存。
看到床前模糊的人影,商荣不等视力恢复正常,抢先一掌打向对方胸口。
郭荣左手蛇翻,缠住他的手腕卸去掌力,轻呼:“荣儿,是我。”
他是贵气非凡的帝王,商荣只见过他两次,印象已十分深刻,当下莫名惊诧,撒手退到床角,眼珠来回转动,戒慎观察周围的环境,暂时判断不出所在地点。
郭荣安抚:“你别怕,这里是皇宫,是我让人把你带来的。”
商荣早前曾听赵霁说过郭荣正在积极查找他,看来那些袭击他的假商人都是周国的宫廷密探。
他刚从母亲那里获知两家的仇怨,怀疑郭荣想先下手铲除异己,凝神蓄势做好火拼准备,警惕诘问:“你抓我来做什么?”
郭荣察觉他的敌意,已生出不利的揣测,温言试探:“好孩子,我一直在找你,日夜盼望与你相见。”
商荣想尽快弄清他的用意,直接揭示矛盾:“见我做什么?你杀光苏家七百余口,还惦记着斩草除根吗?”
郭荣的希望折损一半,苦叹:“是你娘告诉你的吧?我当初那么做是很过分,可也是情非得已。”
他痛快招认,商荣便不急于发火,冷笑:“为了荣华富贵才情非得已吧,如今你如愿以偿地做了天子,卖友求荣的买卖做得真成功。”
“卖友?”
“你是我娘的师弟,玄真派三大禁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