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大恩,当设法报答。他是小霁的师父,我若想和小霁长相厮守,不能不经他同意,不如先把昨晚与小霁定情一事告诉他,求他允许,他若不答应我便诚恳乞求,随他提什么条件都满足。”
想罢横下一条心,拦住商荣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商荣以为再没有别的事能比眼下公然违抗王命更危险的了,爽快地让他直说。
“我……”
唐辛夷犹豫数息,话语似小鸡破壳,刚露出个尖喙,附近骤然喊声大作。
“唐家堡内的人都听着,天亮前交出反贼唐辛夷人头,可免死罪!”
领兵将帅怕耽搁圣旨,亦怕担上害死钦差的罪责,将屠刀丢入对方阵营,迫使其自相残杀。
数万名士兵的呼啸似狂风卷地,震动了所有受困者,激发出他们求生意识。当即就有一批人赶来动手,这些大概都是唐静一党,蓄谋篡权已久,官府的命令正好给他们口实。
一场大规模的追杀行动在唐家堡内上演,商荣、苗素、唐辛夷三人分别架着黄筌、唐幽、陈公公且战且逃,与上百名武林高手殊死周旋,危机感比五年前遭遇丁阳追杀时强烈百倍。
不同的是三人的武功也今非昔比,一个剑术超绝,镂月裁云逐电光,白雪为屏画红梅;一个奇招迭出,霜刃流光千人杀,笑看庭际刀剑鸣;一个暗器精熟,金鳞银星追风影,妙手开出千树花,都已是独当一面的少年豪侠,又手持重要人质,猎人们想要屠龙捉凤甚难得逞。
唐家堡陷入混乱时赵霁来到蜀王宫,夜半时分直接求见恐会受阻,于是先潜入后宫去找费初蕊,他前日去过费妃的宫殿,还认得路径。
费初蕊刚安歇不久,见他悄然潜入吓了一跳,听完原委劝说:“王上对李仁罕深恶痛绝,与之沾边的疑党都难脱罪,你插手此事,恐惹祸上身。”
赵霁苦苦求告:“孩儿当年遇害离家就与那唐堡主结识,相互救助扶持,是孩儿的患难之交,如今他蒙冤受屈,孩儿岂能置之不理?求您为孩儿行个方便,说服王上重新派人彻查案件,他若当真谋反,孩儿愿一同领死。”
费初蕊苦盼他多年,重逢后真想捧在手心里疼爱,耳根子很快软了,允诺道:“你是我儿子,为娘不会不管你。眼下王上或已就寝,你未必求见得到,就是见到也未必能如愿,我说不得要冒个欺君之罪成全你,你先出宫去,过半个时辰再叫人来通报。”
赵霁依言出宫,半个时辰后去宫门求见,果然顺利在费妃宫殿里见到孟昶。
原来费初蕊假装心疼病发作,宫人们见她病情严重,赶忙去王上寝宫禀报,孟昶听说爱妃病发将死,披发跣足慌张赶来,急请御医诊治。
费初蕊趴在他膝上垂泪道:“臣妾命浅福薄,怕要辜负龙恩了,这几年在王上身边享尽荣华,心满意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孤苦伶仃的儿子。”
孟昶心痛难当,极力安慰她,赵霁恰在此时求见,怎不被他当做天赐灵药,立刻宣来与贵妃相见。
母子默契地演了一出苦肉计,孟昶见费初蕊病症减缓,以为是赵霁的功劳,欢喜下就要重赏他。赵霁趁势道出请求,费初蕊也在一旁帮衬:“臣妾几年前无故中毒,多亏那唐堡主进献老熊掌配药解毒,臣妾听说他年少忠厚,大概做不出图谋篡逆之事,或许真是遭人陷害也未可知。”
孟昶说:“这案子是张业负责查办的,依呈上来的折子看罪证确凿,昨夜青城县县衙突发大火,告发唐辛夷的王县令被活活烧死。张业连夜奏报,说唐辛夷想借婚礼掩护聚众造反,朕因此才紧急派兵镇压。”
赵霁禀告:“王上,唐辛夷与天枢门的千金早有婚约,婚事已筹备数月,邀请众多江湖朋友参加,真要谋逆,断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张扬。方才圣旨一到,唐门众人俱逼他自戕,他连自己的门人都降伏不了,哪儿来的底气造反呢?草民已得到情报,此系唐门内部争权夺利引发的阴谋,求王上再派官员审讯调查。”
孟昶听他说起唐门的派系斗争及唐潇传递的讯息,寻思:“惩处反贼向来宁枉勿纵,但若有奸贼利用朝廷借刀杀人,那更是罪大恶极,断不能容。”,故而点头道:“听你一说案情似乎有漏洞,那朕就再派侍中赵廷隐前往青城县彻查此案吧。”
赵廷隐是后蜀两朝重臣,为人正派,与赵霁的父亲同为武官出身,算同宗远亲,赵霁小时候还见过他。
赵廷隐夤夜进宫接下圣旨,其时丑时已过,赵霁想这老头儿若是坐着车轿带着随从慢悠悠颠过去,唐家堡早成瓦砾,忙对他说:“老伯父,青城县距此两百里,骑马坐车至少半日,绝然来不及。请让小侄背您赶路,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
赵廷隐听说他跟随高人习得一身好本领,正想见识一下,打了个包袱裹起圣旨公文,披好毛皮斗篷爬在他背上。赵霁好似脱笼神驹一步十丈跃出,奔行速度赛过夸父追日,飞廉出巡,蓦然飙出一二十里。
那边唐家堡内已派人打着白旗去向官兵乞降,先头部队进入堡内,两方人协同搜捕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