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耿全坐下,勉强运起毒功,用指甲切开肿块上的皮肤,破除内里的瘴毒。随着脓血放干,肿块渐渐干瘪,最后爬出一只蚕豆大浑身湿漉漉的红色小蛾子。
这蛾子似一朵火焰点燃蓝奉蝶的眼睛,他急忙摘下腰间的水壶,倒空后将蛾子放入其中,对耿全说:“我已替你解了蛊毒,你好生养伤,薛莲的事都在我身上,定包你们师徒团聚。”
他回到人群中,宣布暂停先时的计划,先于剑河城外隐蔽,待过了今夜再做安排。
剑河布局与其他城池不同,没有城郭等防御设施,是无数营寨聚集构成的大城镇,当地人口约十万,大部分是诸天教教徒及家眷,也有普通平民和外族客商。人居分散较广,人口又比较稠密,一行人不能靠得太近。
日月轮替,待到夜色深浓时蓝奉蝶悄悄叫上陈抟,让他跟自己进城去。二人都是轻功好手,神鬼不觉地潜入市镇,来到一座荒芜的敞院,陈抟记得这里曾是诸天教一个养蛊场,看院内空无一物,应是废弃已久。
蓝奉蝶打开水壶放出那只小蛾,蛾子的翅膀已晾干,蓝奉蝶轻轻吹气,它便想一朵干花飘向半空,接着努力拍打翅膀,向东南方飞去。
陈抟知道诸天教常用虫类传递讯号,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候,蓝奉蝶提防附近有人,始终不出一言,又不愿陈抟误会自己存心冷落他,指指不远处的台阶,示意他过去落座。做出这手势后自觉诧讶,以前他何尝在意过这人的心思,正如商荣那小子所说,这次他欠了玄真派偌大一份情,尤其感谢陈抟的君子义举,不尊重善待便于心不安。
陈抟已死心断念,觉得能做一对清风高谊的芝兰之交也是幸事,欣然接受礼遇。
蓝奉蝶随他一道移步台阶上,不时仰望天空,似在观察月亮上的黑斑,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陈抟偶然瞄了一眼,惊见空中有许多细小的黑影,走入院中仔细查看,原来是一群细小的飞蛾。
这些飞蛾来到院中不停打转,朝向时正时逆,蓝奉蝶目不瞬动地注视蛾群,双唇翳动,默默解读着只有他和那发信人能破译的密码。
少时蛾群纷纷力竭坠落,蓝奉蝶带领陈抟出城,到了荒郊野岭,躲在树上对其秘语。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能否消灭黑风谷妖党都在此一举,希望你能再助我一臂之力。”
陈抟自是义不容辞,可听完他的计策又难忍担忧。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那蛊王不出现,而你又……”
“险中方能求胜,还记得方仲方季二兄弟家住哪里么?我写封信,你现在领着商荣赵霁进城去找他们,你精通堪舆之术,再得他二人相助,此计必成。”
那方氏兄弟是诸天教的老人,近年都已隐退,他们本是外来的汉人,擅长土木,剑河总坛就由他俩一手规划督造,与钻探挖掘上也是一把好手。
陈抟明白蓝奉蝶将性命交托到自己手中,能得到他这份信任真是虽死无憾,用力点一点头:“我自当竭尽全力护你平安,你若遭遇不测,我便以死谢罪。”
蓝奉蝶笑道:“这又是傻话了,我若事败更要请你协助余下的教众除恶平乱,穆天池在我教多年,熟知教内情况,到时你可听他的建议挑选合适人选,辅助那人接任掌教。”
其实他心中已选定继承人,但不知对方是否能在这场动乱后存活,也不知诸天教还有多少人能平安活到劫后,是以先做托付。
陈抟怕听他这些不祥之言,打断时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腕。
“莫说这些,能统领诸天教,安定苗疆的人只有你,行事还当以自身安危为重,我愿为你倾尽全力,但若是身后事,恕我无力承担。”
激动方过,意识到失态,忙缩手道歉。
蓝奉蝶深深感念他这份情谊,微笑安慰:“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知会方氏二老,若我和薛莲同时遇险,定要先设法救她。她母亲为我教做过重大牺牲,师父在世时就曾叮嘱我照看他兄妹二人,如今薛莲也甘冒奇险护教杀敌,她若有失,我终生难安。”
二人计议妥当分头行事,蓝奉蝶回到营地向部从们宣布:“明日我先进城去解救叶德元等几位掌堂,你们分散到各家传递消息,我会另派人在城中点火为号,你们看到烟火就领人攻入总坛,杀灭那帮叛贼。”
这安排太过凶险,教众们无不惊忧,穆天池本已无颜再与蓝奉蝶讲话,此时情急劝说:“那伙人想必已布好陷阱等着您,敌众我寡,稍有差池诸天教将旦夕不保。”
蓝奉蝶不能表露心迹,孤执道:“危不危险我心里有数,你们无须担心。”
穆天池自知劝不住他,便说:“那属下与您同往,拼死护您周全。”
他若不暴露身份,蓝奉蝶或许还会考虑,如今是无论如何不肯再让这痴和尚为他付出,冷冷道:“不用,明日谁也不许跟来,我要独自前往。”
“教主!”
“勿再多言!”
蓝奉蝶严声喝止,见穆天池恐惧失色,好像一只脚已踏入十八层地狱,暗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