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为大, 整个上午神冶门都在忙活风鹤轩的后事,在发丧这个问题上风元驹和风?}起了分歧, 风元驹的意思是立刻发布讣告,通知亲朋好友前来吊唁, 风?}坚决反对。
“门主的死因查未查明,不宜仓促举丧,否则亲友们到来该如何说明?”
风元驹理直气壮叫嚣:“大哥是被风高畅那个逆子谋害的,这点家下有目共睹,等朋友们到齐,正好当众宣布这畜生的罪状,交与大伙儿公议处置!”
风?}摆出证据:“我已检查过大少爷和几具死尸所受的剑伤, 都是掉落在湖边的那一把长剑留下的, 依大少爷身上的伤口深度和走势看,自残绝计办不到,只能是他人所为。这与商少侠的说法吻合,昨晚大少爷确曾遭遇追杀。”
风元驹仍咬定风高畅有罪:“就算他没撒谎, 大哥也是他害死的, 这弑父的罪名他如论如何赖不掉!”
风?}平静端详他片刻,乍然冷笑。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觉得门主死得蹊跷,大少爷只是替罪羊,真凶另有其人。”
风元驹浓眉扭曲,厉喝:“三爷有话便说,别讳莫如深地惹人猜疑!”
风?}也不含糊, 直说:“我认为应该先弄清门主的死因。”
人们从湖里捞起风鹤轩时他已经死了,陈抟参与过抢救,没发现中毒或内外伤的迹象,如果他真是被风高畅失手打落水中,就该是溺水而亡。凡淹死者胃部肺部都会残存大量积水,风?}要求检查遗体,看是否有上述征状。
风元驹骂他对死者不敬,恶狠狠大吵一顿,最后仍在风?}据理力争下让步。
人们打开棺盖抬出死者,使其爬伏,用一只小矮凳垫住腹部,用力按压后背,风鹤轩口鼻中果然流出许多清水,看样子真是溺毙的。
风元驹占了理,又是一通声色俱厉地狂骂,连劝架的陈抟一块儿捎带上,明确警告他勿再伙同风?}说三道四。
陈抟既哀悼朋友又受了无名冤气,内心郁闷不已,打算问风?}取了宝剑就领弟子们辞行,回房便吩咐商荣赵霁收拾包袱,正思考如何向风?}开口,对方不请自来。
“陈掌门您不能走啊。”
看他们整扎行囊,风?}急忙挽留。
陈抟惭愧道:“风门主仙逝,贫道理当留下协同治丧,可适才开罪了风二爷,家主见责,贫道不识相离去,还等着主人下逐客令么?”
风?}转身出门张望一番,回房推开所有窗户,对赵霁说:“赵少侠,我要与你太师父商量要事,烦劳你去门外看守,别让任何人靠近。”
赵霁疑惑地看看陈抟,陈抟预感紧急,挥手命他照办,又叫商荣为风?}倒茶。
风?}将椅子拉到陈抟的座椅旁,坐定后抓住他的手腕,焦急低语:“陈掌门,我家门主死得冤枉,请你一定为他做主。”
陈抟万分关切:“听三爷的意思,莫非风门主的死另有隐情?”
风?}咬咬牙,狠下决心说:“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瞒你了,我以为门主绝非大少爷所杀,风元驹才是真正的凶手。”
商荣按陈抟指派站在床边守望,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竖起耳朵,风?}声音压得很低,断断续续听来也明白了大概,实际又是一桩家族丑闻。
话说风鹤轩总共娶过两房妻子,原配夫人生前未有生养,见丈夫年近不惑还无子嗣,便花钱买了个小妾,这小妾进门第三年终于受孕,诞下长子风高畅,眼见着就要母凭子贵,可惜好景不长,原配夫人恰在此时病故,翌年风鹤轩收了续弦,就是后来祠堂里那位风夫人。这位夫人比风鹤轩小了二十多岁,风流灵巧,美貌无比,就是量窄擅嫉,容不下小妾和风高畅,变着方地排挤欺凌这对母子。
不出几年小妾郁郁而终,留下风高畅仍不被嫡母接纳,风鹤轩对夫人爱若珍宝,看她与长子不睦也是苦恼,几经角力,风夫人完全占据上风,撺掇丈夫赶走风高畅。风鹤轩为求安宁,只好将风高畅打发到远乡居住,背着夫人悄悄派人周济照料。
再后来风夫人在一次郊游中不慎堕马摔死,风鹤轩誓不再娶,并将她的亲生子风高灿立为继承人,忠贞挚爱,至大无外。谁能想到,一个月前风鹤轩整理家中藏书阁,无意间找到妻子生前的日记,从中发现始料未及的污秽事风夫人生前一直与小叔子风元驹私通,两个人在风鹤轩眼皮底下苟且过若干次。
爱妻失贞,手足背德,这打击令风鹤轩震怒欲疯,怀疑风高灿也是奸夫淫、妇所生的孽种。可是日记中没有相关证据,他左思右想,生出一计,先去找风元驹摊牌,说自己知道了他和嫂子的丑事,质问他风高灿是谁的儿子。风元驹当然矢口否认,拒不承认与风夫人有奸,说一切都是女方的臆想,风高灿也的的确确是风鹤轩的亲骨肉。
风鹤轩便假称自己找到了当年侍奉风夫人的丫鬟,要从老家接她来与风元驹当面对质。其实那丫鬟在风夫人过世后不久也病死了,风鹤轩另找了一名女子冒充,以试探风元驹的反应。结果假丫鬟在来神冶门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