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动字符下的齿轮。
赵霁目眩眼花,看不清他的操作,不到一盏茶功夫,锁内咔擦一响,插销松动,就此打开了。
始料不及的变化令赵霁惊呼出声,幸好被一阵猫叫镇压,秦天微微啧嘴,鄙视他沉不住气,赵霁此刻好奇心压倒一切,兴冲冲问:“你怎么一下子就试出密码了?”
“嘿嘿,你当孤王瞎猫撞上死耗子吗?心里没个数哪能这么快成功。”
“说来听听呗。”
赵霁激动中不小心使用了自来熟口吻,立刻悔意迭生,懊恨等待这泼贼的奚落。
然而是人都免不了虚荣心,看他情态滑稽,秦天选择卖弄学识,随意指了指周围说:“这庄子的布局参照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星象图,这密室恰好位于北斗星的位置,北斗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与摇光七星,孤王料定密码就藏在它们对应的天干地支中,结合地形坐标,组合不过七七四十九种,逐一尝试,刚试到第二十一个就成功了。”
赵霁对玄学一窍不通,门外汉隔岸观花总觉高深莫测,听了秦天一番不清不楚的讲解,未开的茅塞中先萌生出一分钦慕,心想这贼头武功不赖,还精通天文地理,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雄霸一方的草莽豪强,果真有两把刷子。
铜锁开启,下面的事或可一蹴而就。二人一起动手揭开三寸厚的铁板,只见那密室远较想象的狭小,不过是个长宽各七尺的坑洞,深度及腰,伸手就能够到摆放在正中的清光荧燎寒气森森的落星铁。
秦天不想宝物来得这般容易,得意忘形地去摸那神矿,指尖触及附着在矿上的蛋白石胎,一股彻心彻骨的奇寒汹赫灌入手臂经脉,整条胳膊顿失知觉,他急忙痛哼退后,不慎跌坐下去。
这时赵霁也刚刚探手搭住矿石,虽是冰冷刺骨,但还能耐受,见秦天反应剧烈,坐倒后浑身不受控制地猛烈哆嗦,接触过石胎的右手手指已红肿皴裂,显是受了严重的冻伤。
奇了,昨日风鹤轩将这矿石抱在怀里都没受伤,我的手也还好好的,这家伙内力不比我差,怎会受不住呢?
涌泉般的思绪中跳出一朵晶亮的水花,陈抟曾说这落星铁表面附着的青色石胎乃至寒之物,而女子是纯阴之体,承受不住至阴寒气,接触便会冻伤。
莫非……
他难以置信又不能不信地指着秦天质问:“你是女的?!”
秦天运功调戏,暂时压下寒气,刚开始还试图反驳:“你胡说什么,孤王是堂堂男子汉,哪点像女人?”
有了上一宗论据,他古怪的沙哑腔调已成为另一桩疑点,赵霁坚信自己的判断,仰头大笑后讽刺道:“内力深厚的男人不会惧怕这落星铁上的寒气,凭你受伤这点就知道你是个女的!”
铁证当前,秦天放弃抵赖,郁闷地轻叹一声,摘下那金灿灿鬼面。
赵霁早前多听人说这贼头面目齐整,料想是个美貌女子,借着皎洁月色细看,登时倒吸凉气,险些一跤栽进身后的坑洞。
“苗、苗素!?”
他睁大眼,目不转睛瞅了一阵方道出对方名姓,字音在勾过芡的惊诧里打了个滚,再被滚烫的疑惑炸得蓬松,落地后犹在溜溜转动。
苗素恢复本音,嘿然而笑,摸一把鬓角,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笑容果与鬼面相仿。
“正是本姑娘,怎么,你以为自己见鬼啦?”
赵霁本想说:“你比鬼还难缠”,舌头擅自挑了排在后面的话语。
“秦天是你假扮的?”
“不是假扮,我就是秦天,秦天就是我,不过换个身份而已。”
苗素耸肩一笑,仍是男人的举止,想是穿着男人的衣服,随装就势,情态和女装时完全两样。
一个姑娘家冒充汉子落草为寇,当上土匪头目带领手下打家劫舍,还当众调戏猥亵男人,虽说天大地大,怪事无穷,她这也是万中无一的奇闻了。
赵霁一时消化不了这件荒唐事,被杂乱无章的思绪吞没,脸部微微抽搐,难以在各种表情间取舍,稍后以双手用力拍打,让筋肉各归各位,可是忘记按下暴睁的眼皮。
“你、你真是个疯丫头,就不怕你爹知道了打死你!”
他装了满满一肚子非议,概括力都不如上面这句,天枢门是江南门派之首,财大气粗,门庭清贵,出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不肖女,足够败光他们苗家几世的名声。
白天他在城里提起苗景,苗素已发过一次火,这第二次耐性便好了许多,嘴角微斜,冷诮道:“我早跟他断绝关系了,如今武功也远胜他,他这会儿来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苗景以前常带苗素四处游玩,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宠女儿,赵霁亲眼见过他袒护苗素的场景,那可不是一般的溺爱,听苗素口出狂言,愤愤不平地讲起公道话。
“亏你说得出口,我都还记得你爹是怎么疼你的,你怎倒忘记了?常言道子不谈父过,儿不嫌母丑,你再跟你爹闹别扭也不能断绝关系,更不该说出这种忤逆不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