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他,提防他搞鬼。
果不其然,赵霁贼兮兮笑了笑,罕见地腼腆起来。
“商荣,你越来越好看了。”
商荣许久没听他这么夸自己,更觉得古怪。
“又不是久别重逢,怎么突然这么说?”
“嘿嘿,谁叫你平时动不动发脾气,我都不想仔细瞧你,就记得你龇牙咧嘴的凶相了。”
“死小子,你是在拐弯抹角骂我吧?”
“怎么会~你也知道我一般不夸人,夸了就是真心的。”
赵霁厚脸皮地粘上来,跟他并肩行走,以便随时饱眼福。
他和商荣朝夕相对,本可偷偷看个尽兴,就因为刚才立了个题目,让商荣把他缠人的目光当成蚊子,咬着发痒,不咬烦人,伸手推他一把。
“有那么好看吗?比你的糖心差远了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选这句话当蝇甩,可能唐辛夷是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一有机会就想吐出来。
嫉妒吗?
绝对不是,只是不喜欢这个人被当做参照物,随时拿出来同自己比较。
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干嘛这么问?”
赵霁也对这一言辞意外,看到商荣步速陡增一倍,他明白反问是重大失误,紧赶几步拦住。
“糖心是很好看,可是比起你还差那么一点点。”
他用拇指食指比出一段微末的距离,穿过这道狭窄的缝隙看去,那板着的面孔明显松动,答案想是正确的。
“嘿嘿,这下高兴了吧。”
画蛇添足的一问立刻招来数落。
“谁高兴了?男人要比就比文韬武略,比长相多可笑。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和唐辛夷?我是你的冤家就算了,唐辛夷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还在背后贬低他,人品真差。”
赵霁见商荣又开始拿班作势,忙不迭喊冤
“我哪儿有贬低他,你确实比他好看,这是公道话,今天那个歪脸男要毁你的容,我宁死也要护着你,就是稀罕你这张脸啊。”
“呸,谁要你稀罕。”
商荣吐出一句虚张声势的啐骂,自觉占据了清高淡定的不败地势,便趁机摸一摸这坏徒弟的心思。
“今天要是换成唐辛夷,你也会那么护着他?”
他极力淡化这句话的含义,像将一滴墨汁稀释数百倍,对方休想用来描摹他的想法。
赵霁单方面以为他在考验自己,犹豫道:“我能不能说真话?”
“我让你撒谎了吗?”
“……如果是糖心,我也会那么做。”
不等商荣变脸,他抢着吼出那个“但是”。
“我救你是一厢情愿,你那么要强,根本不领我的情。糖心就不一样了,他胆子小,遇到那种情形肯定早吓哭了,我看到他那幅样子,能狠心不救吗?”
他无意中捧了一个,踩了一个,做成一碗奉承炮制的**汤,冲走卡在商荣喉咙里的鱼刺,商荣暗自爽快,在身旁剔出一块尺寸之地,赏给那粘人的小蚊子。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觉已至山脚。
这时半空云聚,团团朵朵缓缓流动,月光时隐时现,地面明晦不定。忽而一阵山风刮过,腐烂的腥臭似浊流败坏了草木夜露的清香,又像铁坨巨石,大块大块砸向他们的脑门。
赵霁捂住鼻子闷哼:“这么臭,该不会是死人?”
臭味浓重,死尸的体型必然庞大,他久居山中,知道大型野兽死后,腐味里都拌有特殊的腥骚,而眼下的臭气里有人粪的恶臭,更像死人**后散发的。
“走,过去瞧瞧。”
商荣从他手中取走自己的佩剑,径自往风口奔去,接连越过两处沟壑,一座百丈高的危崖异军突起,绕到东面,崖石一分为二,当中一条黑沉如墨的裂谷酷似巨兽张开的大口,谷中阴风惨惨,臭气熏天。
站在这恍如鬼蜮,连光线也怯步的地界,赵霁一阵畏惧,而商荣已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历来是看不见危险的瞎子,披荆斩棘上天入地,全仗一身血气。
赵霁知道他不会等待也不会勉强,跟随或留下任凭自己做主,稍作迟疑,快步追上去,就像白天跟着商荣投入汹涌的江涛,不管境遇如何变化,他的选择总是一致。
深入裂谷,黑暗变得外强中干,蓝灰色的微芒下,人眼已能掌控方圆两三丈的情状,遍地乱石叠生,漫天蝇虻成阵,而腐臭烈如薄刃割喉,他看到商荣单膝跪在一块乱石前,一件骇人的事物横在他身侧两条细小枯瘦的人腿。
感觉赵霁靠近,商荣提前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他上前,先塞给他一粒避晦驱虫的永清丸。
赵霁略一埋头,人腿上方的躯干完整呈现,是个光身的小男孩,死去已逾数日,周身多处腐烂见骨,胸骨洞开,大群蛆虫登堂入室,在尸体内修筑恶臭的营寨。
这孩子被挖了心肝!
赵霁双腿犹如面粉浸水,沉得迈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