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必起魔心,必坠地狱,故而修行忍辱是成就道业必不可少的基础,出家人于浊世摄受众生,须以忍辱为主,方不为任何烦恼所动摇。”
少年们都觉这理论可笑,赵霁说:“照此看来,被人打了也不能还手了?不然就要起魔心,入魔道,根本岂有此理嘛。”
商荣诮讽:“你又遭口孽,我看觉慧师父说得很对,你应该好好学学什么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赵霁麻利地揪住他的发髻,将他神气活现的脑袋拽得一歪,商荣大怒,顺手扬起巴掌,这在他是习以为常,赵霁则是久经考验,矮身避过这记耳光,躲到唐海月身后名正言顺指责:“觉慧师父,这里就有个睚眦必报的大魔头,你快念经降服他。”
他得了手脚之利,又逞了口舌之快,一箭双雕,好不得意,紧接着绕着唐海月躲避商荣追打,二人推磨似的转来转去,害唐海月险些扭伤脖子,只好使出练习暗器养成的快手,分别抓住他们的手腕,展开双臂,试图隔离这对冤家。
两年前这招或许管用,如今二人已是半大小子,个头都超过六尺,唐海月虽说比他们高一个头,光靠臂展长度也无法阻止双方殴斗,索性松手闪到中央,前胸后背各挨了一拳一掌。
商荣赵霁打架往往只出七成力,可唐海月没用内功护体,被前后夹击,肺经受挫,当场吐出一口血,他们一齐傻眼,急忙左右扶住,继而相互指责。
乐果儿蹲在一旁的松树枝上,悠闲平静地磕着松子,雷同场面它看了半年就腻歪了,不知两个小主人哪儿来的劲头乐此不疲,或许那是他们交流感情的主要渠道?
“两位施主,此处乃佛门净地,且莫再吵闹了。你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乏了,请随贫僧回寺里用些斋饭,早些安歇吧。”
唐海月的劝说已明显趋向哀求,冤家们羞愧难当,红着脸憋着气搀扶他进入龙兴寺,再由知客僧领去客房安顿。
这一天是非不断,二人被搅和得甚是疲倦,吃饱洗净到亥时前都睡着了。
半夜,商荣一觉梦醒,发现赵霁右腿大喇喇横在胸前,压得他喘不过气,难怪会憋醒,不禁气恼得狠掐一把。
赵霁失声惊坐,迷迷糊糊东张西望,见暗处两颗乌溜溜的珠子幽光闪烁,含着一股怨气,正是商荣的双眼。
“干嘛不睡觉?做噩梦啦?”
他一脸无辜,更叫商荣生气,嗔道:“是啊,梦见个死鬼压在我胸口上,差点压死我。”
“嗨,这有啥好怕的,来,我抱着你睡鬼就不敢来了。”
他用过去费姨娘哄他的法子哄商荣,胳膊刚圈住他的颈项就被他狠狠掀下床去,着地一滚,人也清醒了。正要跳起来说理,见商荣边穿衣服边起身走向房门,忙问他要去哪儿。
“被你吵得睡不着,出去转一转。”
此时大约是寅时前后,?月微斜,疏星朗耀。殿阁楼宇,山峦林木都历历可见,山风过处,松涛稷稷,岚气霭霭,比之峨眉山的雄奇壮伟,别有一种山柔水软的清丽幽趣。
商荣信步游散,紧闭的寺门挡不住他的兴致,跃墙而出,闲闲地到林间去赏月。
走出不远,赵霁追上来,手里提着二人的佩剑。
“你干嘛跟来?”
“我没跟着你啊,出来散步正好顺路嘛。”
“散步还带剑?”
“山里多野兽,带着兵器才保险。我好心好意帮你拿出来,还不感谢我。”
“哼,那就有劳你多替我拿一会儿吧。”
商荣背起双手,学成人的姿态昂首前行,赵霁拎着双剑,夹手夹脚跟在后头,怨怨艾艾想这人上辈子定是夭折的皇子,不然哪里来这颐指气使的习惯,气恼下无心留连风景,一路盯着前方的背影腹诽。
清辉四彻,少年癯长的身影好似花枝颤动,赵霁起初只觉得他鹤颈般纤细的脖子很美,月光沿着那优美的弧线滑落,指引他发现其余的俊逸与柔韧,渐渐地,他觉得这人的身形无处不精致,无处不曼妙,简直集最美的景致于一身,令他的眼睛无暇旁顾了。
早知他生得美,平时也没仔细瞧,这两年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赵霁心念一动,想看看他的容貌是不是也有相应的变化,念头脱口,化作他的名字。
“商荣!”
“……干嘛?”
商荣不紧不慢回头,脸上是惯有的倨傲,此刻这讨厌的表情像一层透明的糯米纸,包着比任何糖果都诱人的香甜与新鲜。
嘴馋的小孩习惯在美好的事物同美食之间建立联想,可是现在就算把天底下所有美味可口的食物堆在赵霁面前,他也食不甘味了。
唐诗里说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小子既不笑又不媚,怎么也能令天地万物失色呢,月亮也像对他起了偏爱,为他倾注最明亮柔软的光芒,仿佛浇灌一株含苞的花,花蕾尚未开放,已惊艳人间。
“你盯着我做什么?”
感觉赵霁呆滞的模样很可疑,商荣戒备地转动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