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霁伤伤心心哭个不停,就捡了些自己舍不得吃的精致果品哄他,觉得直接出面很难为情,才用了隔空投递的法子,不成想这小子不识好歹,竟一股脑朝水里扔,教他如何不恼?
他本是一番好心,赵霁也不见得不领情,眼下却被他的暴脾气弄得面目全非,成了施恩招怨的态势,赵霁吃痛不过,怒气激涌,一把抱住朝他肩头狠命一口,牙齿穿透单薄的夏衣刺破皮肉,直达骨头,商荣大叫一声,一脚将其踹入湍急的江水,一个急浪打来,转瞬盖住赵霁身影,久久不见浮起。
连绵的漩涡很快吸尽商荣的怒气,他沿着江岸奔跑呼喊,苦于不识水性无法下河救人,以为赵霁会命丧水底,心窝顿时盖满悔恨的冰霜。
正要去找师父,十几丈外的水面冒出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开始有章有法地划水。
原来赵霁自幼在锦江边长大,常伙同街上小儿到江中摸鱼捉虾,练得一身潜泳浮游的好本领,眼下还没到洪汛季节,锦江水势平稳,他一个猛子扎入波底,游向江心,爬上一处□□的滩涂。
商荣见他平安无事,忽然一个趔趄,这才发觉自己双腿俱已酸软,不禁又急又气,朝那边喊嚷:“臭小子,给我回来!”
赵霁挨打的脸已肿起老高,气急败坏吼叫:“回来给你打死吗!?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你先回来!天快黑了,打算在水上过夜吗?”
“我就不!你打了人就完事了?先给我道歉!”
这时三个大人闻声赶来,陈抟见赵霁游到了河滩上,与商荣隔水对骂,便大致猜出情由,出面哄劝:“赵公子,都是商荣不对,贫道会教训他的,你大度点,别跟他计较啦。”
赵霁委屈得眼泪花花,蹦跳发怒:“陈掌门,您这徒弟是个活夜叉,打人行凶数他最强,我就是有弥勒佛的肚量也招架不住!”
陈抟按住商荣,低声嘱咐他不许再开口,抬腿走向江中,落脚时竟不入水,好似白鹭掠过江面,踏波跃浪地缓缓走向河滩。
赵霁听过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传说,眼见陈抟将神话变为现实,惊奇接管了整张脸,当陈抟闲庭信步来到跟前,哪里还敢撒泼哭闹,赶忙低头垂首,敬畏地欠身致歉,任他抓住胳膊飞回岸边。
陈抟脱下自己的长衫披在赵霁肩上,神色肃穆地命令商荣过来道歉。
商荣不情不愿向赵霁赔了不是,但语气僵硬,颜色铁青,毫无诚意可言。
陈抟责令他从头来过,并警告:“若再桀骜不驯,为师就要罚你了。”
商荣被迫重新道歉,这次态度端正了,却偏要画蛇添足地在句末补充一句:“反正你就快回唐门了,我以后再不用看到你这讨人厌的坏小子,这次只当便宜你吧。”
陈抟的训斥还没出口,赵霁忽然断钉切铁说道:“我不回唐家堡!”
商荣愣神之际,他大声重复:“我说我不回唐家堡!”
随后向陈抟倒身下拜,毅然求肯:“陈掌门,求您收我为徒,带我去峨眉山!”
他习武的念头由来已久,数次见识过陈抟高招,顺理成章地视他为拜师的最佳人选,如今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处处仰人鼻息,受人欺负,去到唐门也只会成为好友的负累,倒不如投入名师门下,学得真功夫,将来驰骋江湖,威风八面,看谁还敢小瞧他。
陈抟一阵释然,原本还遗憾赵霁与唐辛夷定约在前,恐怕从此与商荣殊途,那样后者就将错失一个良友,自己的忧虑也不能减轻,此刻赵霁回心转意,正是天遂人愿。
商荣不知这二人心思,惊讶支配心田。他努力揣摩赵霁的表情,夕光照水,金波耀目,只勾勒出一个深深的轮廓供他注视,升降不息的太阳、千姿百态的河水,还有捉摸不定的风都不曾为他见证,可右肩上火烧火燎的咬伤已足够令他他牢记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