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怕他。可这个飞头煞男女老幼都杀,万一今晚就飞到这屋子里来怎么办?”
商荣扬眉拍桌:“他敢来才好呢,我一剑劈碎他的脑袋,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正说着,窗外疾风过境,草木惊噪,树影在窗子上装神弄鬼,吓唬屋里的小孩。赵霁“妈呀”一声扑到商荣身旁死死搂住他的胳膊,恨不得钻到他衣服里去,商荣一推他便大呼小叫,好像离了他就会被鬼捉走,以哭腔求告:“好哥哥,求你让我跟你呆一块儿,我真怕!”
他人小瘦弱,缩成一团瑟瑟抖动就像只淋雨的鹌鹑,商荣看了心软,叱骂改为安抚,胡乱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啦好啦,这里是神农堂,那个贼人不敢来的,今晚你睡里面的床,我睡窗边这张,有事我先挡着,包你安全。”
赵霁悚仄间将商荣当成了守护神,感觉这个凶悍的小混混其实挺有气概,此时要求他庇护,说不得得卖力讨好一番,松手后向着桌上的饭菜说:“这是你特意留给我的,我还是吃了吧,免得浪费。”
商荣拦住:“算了吧,你胡吃海塞,待会儿又犯病了,遭罪的还是我,这饭留着明早吃。”
他出门舀了一盆冰凉的井水,将饭菜浸在里面,再蒙上一张纱布,这样隔夜也不会坏。赵霁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几日看他施展了好些过日子的诀窍,真有些佩服,笑道:“你只比我大一岁,怎么感觉什么都会啊?是你爹娘教你的?”
商荣不咸不淡回道:“我生下来就被师父收养,从没见过爹娘。”
赵霁惊奇:“他们都去世了?”
商荣摇头:“不知道。”
“故意丢弃你的?”
“不知道。”
“你师父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不知道。”
连说三个“不知道”,商荣烦躁了,重拾粗暴故态命他闭嘴。以往他一发作,赵霁就会觉得他那霸王似的姿态可恶透顶,此刻却在他的威吓中觑出几分虚张声势,无父无母的孩子都是随波逐流的浮萍,他断定商荣的内心跟自己一样时不时会涌起j惶,如果说唐辛夷跟他遭际相同,那商荣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同类呢?
“我说……我们都是孤儿,以后可以相互照应。”
他腼腆地表达心意,商荣却只当听笑话。
“相互照应?就凭你?”
呵呵呵几声夸张的冷笑把赵霁热乎乎的心肠都吹冷了,咬牙嘟囔:“你别瞧不起人,山不转水转,兴许你以后还要靠我救命呢。”
商荣美丽的眼睛又暴殄天物地翻白了:“真有那天,我跟你姓。”
“好!一言为定!”
是赌气也算赌约,在双方心间埋下伏笔,日后终是一语成谶。
第二天,赵霁惦记唐辛夷安危,一大早跑去茅屋,至晚才等来了那位丁阳丁叔叔。丁阳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杂髭蓬头,穿一身短衣,前襟敞开袒胸露乳,看起来不修边幅又透着一股子沧桑,眼珠里血丝缠绕,再喝一点酒就变成两个红灯笼,满溢出悲苦煞气,使得赵霁不敢久望他的脸,视线下落,只在他的肚腩打转,那里确有一个引人注目的标识——一块梨核大小的黑色胎记。
据唐辛夷说,丁阳好酒,每次来看他都会自带一大包酒肉,今日听唐辛夷说了昨天的事端,丁阳心烦意乱,更拿酒浇愁,喝到酩酊大醉,然后指手画脚大骂唐辛夷的后娘,嚷道:“这心如蛇蝎的臭婆娘,老子要将她扒皮抽筋!”
唐辛夷以为他又在说气话,先劝他息怒,再恳切请求:“丁叔叔,我想唐门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我总不能待着等死吧,昨晚想了一夜,打算去襄阳找我哥哥,您能送我过去吗?”
丁阳断然否定这一计划,愤慨道:“你不能走,一走唐门就会落到外面的狗杂种手里了。”
唐辛夷听了,知道家中又有变故,忙问其详。
丁阳醉醺醺的,思路倒还清晰,有条不紊陈述:“卢氏那个淫、妇,常年跟她哥哥私通,近日怀了那奸夫的种,却栽到你爹头上。你爹没眼力,还以为自己多了个老来子,这几天高兴得无所无能,说要借祖师寿庆宣布,让那野种做自己的继承人。唐家堡自古注重血统,你爹过后,只有你和你哥哥有资格接任,如今你哥哥出家了,你就是未来的堡主,怎么能让那帮恶贼鸠占鹊巢?”
唐辛夷知道后娘和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过从甚密,此刻得知这对狗男女暗度陈仓,给父亲扣了顶遮天绿帽,自然深恶痛绝,也绝不愿用唐门的百年基业与他人做嫁衣裳,千头万绪下更失去主张,流着泪问丁阳:“丁叔叔,事情到了这地步,除非我爹回心转意,不再受那淫、妇蒙蔽,我才能脱罪回家,您能再帮我劝劝我爹吗?”
丁阳苦闷摇头,吐出一串“难”字:“你爹已经被淫、妇迷住心窍,就是你祖父活过来也劝不动他,这事不能寄希望于他。”
说着蒲扇似的右掌搭住唐辛夷细瘦的肩头,安慰,又像宣誓一般一字一顿说:“你放心,丁叔叔已经计较好了,这次定要彻底帮你砍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