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什么?”
“什么?”
“这林道渊身穿长袍进来之后,分腿而坐,面朝众人。”
甄文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大聿无论男女,除非穿胡人那种窄f,只要是长袍,袍内都是空空荡荡没有一物遮掩,故大家都是跪在案几之前,跪累了臀部落在自己的脚跟上能够缓解麻痹之感。分腿而坐面朝众人意味着什么?袒露之物恐怕能脏了所有人的眼。
甄文君一阵犯恶心:“所以……所以你和陛下都看见了?”
“岂止看见了,陛下恨不得当场将此人给剁了。我们俩什么也没听就被恶心回来了。”
甄文君非常能理解,这事儿换成谁谁都能有同样的冲动:“这人为了什么如此?”
“这便是现在的风气,为了离经叛道而离经叛道,拿无耻当风骨。”卫庭煦笑道,“已经作古的圣人贤士们若是看到现在的乱世之相不知会作何感想。有些东西,已经从根上腐烂了。”
本想热热闹闹地出去沾点儿新年的喜气,没想到沾出了一身的烦恼回来。
刚回到卫府一转眼甄文君就不见了,卫庭煦问小花她去哪儿了,小花说就看她刚回来就骑了云中飞雪往外跑,也没说去哪儿。
卫庭煦并不着急,一想就知道这小皮猴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甄文君就回来了,她骑着小雪身后跟着辆马车。
“这是什么?”小花站在门口问她。
“给庭煦的礼物。”甄文君兴致勃勃地下马,让马夫小心地将车内的东西搬出来。
“庭煦……”这称呼让小花一时恍惚。
藏着一整个冬天雪夜的冰裂纹碗盘、让小孩儿和卫庭煦都流连忘返的苹果糖、点燃一支就能照亮半个夜空的金枝铜灯……这些东西都是方才卫庭煦多看一眼的,甄文君暗自记下折返去买,塞了整整一马车带了回来。
马夫和小花一件件地将它们摆入竹苑,展示在卫庭煦面前。
卫庭煦看着,没说喜欢也没说喜欢,只是感叹道:“我们文君是长大了,懂得折腾这些花花肠子了。”
“才不是什么花花肠子……”甄文君不乐意,“这是我花光了所有的钱给你买的新年礼物,怎么能说是花花肠子呢?”
“所有的钱?我记得你那儿可有几十万两。”
“花光了所有的零花。几十万两相当珍贵不能乱花。”
“哦?你打算怎么用?”
“自然是钱滚钱。无论是黄金还是白银放在家里只会占地方,就算换成了一叠叠羊皮银票也不能增值。当然要将这笔钱用在恰当之处,让钱生钱才是。”
比起一车的小玩意儿,卫庭煦对她生财之道更感兴趣,邀请她进屋内详谈。
小花有点犹豫不定。换作从前的话她肯定会根据客人的喜好备上茶或者酒,再装些精致的小点心送到卧房之内,并且在旁伺候,为她们斟茶倒水。
如今“屋内详谈”好像有了别的意思,小花不太确定女郎所说的“详谈”到底谈的是什么,她究竟要不要去服侍。
一时站在原地举棋不定,卫庭煦走了几步发现小花没跟上来,便回头问道:“怎么?”
小花这才确定女郎这回是真的要谈正事,而不是弄肿嘴唇。
“奴准备便来。”
小花下去准备点心茶水,甄文君和卫庭煦先到屋内。
“本来陛下是想在今年举办铨选,选拔新的官宦入朝,填补血液。铨选的重点不只是寒门子弟与高门士族子弟共同参选,更是允许女性和男子同场评定。她担心会受到反对,便先故意放出了些消息。这些消息还不是男女同评的消息,而是寒门与高门公平铨选。不出所料,一群人上疏到我父亲那儿举力反对,希望陛下三思。”
甄文君不太明白:“现在都已经是诏武元年了,陛下已经登基,谢扶宸及其余党都已经被铲除,剩下的难道不都是陛下的拥护者吗?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反对?”
“正因为是拥护者他们才会担心陛下手腕太硬太狠,急于将驰骋了数百年的马头在一瞬间掉转,恐怕有车毁人亡之险。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平民百姓看来天子乃是一言九鼎谁都不敢忤逆,却不知想要让庞大的国家平稳向前,却是要付诸所有的心血,决定任何小事都要思忖再三。陛下是可以任性,就像李举那样,想要亲征便亲征。若是现在陛下硬要推行新的铨选之法也不是不可以,可到最后只会落得和李举一样的下场。”卫庭煦道,“为何大聿中枢重臣都是出自大族?这不是一天形成的脉络。自太-祖开国以来,他任命的重臣全都是跟着他征伐的名将,这些名将被封了公爵侯爵,世世代代繁衍生息枝繁叶茂,宗族势力不断强大。如今士族依旧是大聿的支柱,想要让寒门小族来分他们的权利,他们自然不会答应。一旦触到了贵族的逆鳞,他们联合反叛绝不是黄土逆贼这些蝗虫们胡乱啃咬的程度。他们手中的部曲、谋士们众多,人才济济,一旦谋反中枢危险。”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