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夕阳西下的春天。
白舒武骑着自行车四处游荡,直到天黑了。他心中还有一个尺度,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让先给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白舒武停下车,走进锦花小区,等待父母的审判。
夜色如水,沉静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一阵微风吹过,树影重重,寒意来袭。白舒武看着天空,想起了儿时与韩小丫爬到楼房天台数星星的场景。彼时还看得清银河的轮廓,似乎有一抹抹、一段段晕黄色的绸缎呈现在那里。遥远的星星投注而来的光芒,向这个微不足道的城市缓慢游弋。
时光,光年,给人的都是一种毫无知觉的虚假感受。我们所说的“时光如梭”、“岁月如烟”也不过是一种虚幻的感叹!
白舒武重生前的最后一年,有一个同事问他:“你觉得时间存在吗?你能感受它的存在的吗?我们所说的时间不过是为了方便表达的名词而已,不是吗?”
白舒武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尽管他成功乘着时光机来到过去,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当风起时,白舒武脑海里不由得闪现出古代大诗人张若虚的感叹:“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当风起时,白舒武停止了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走进自家的大门前。
“妈,我回来了。”墙壁上挂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奖状,这些大大小小的奖状承载着父母对自己的希望。虽然后来因为装修,因为年代久远,这些薄纸成为一种记忆,但它散发的气味及曾经反射到眸子里的光线,让白舒武有些触动。
随着妈妈的转身:“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蒋碧云都等急了!”
这等问候的语气,在重生前是绝对不会有的。妈妈说“蒋碧云等急了”,其实不是“她自己等急了”。有些一丝聪慧的妈妈以为处在叛逆期的儿子很讨厌听到妈妈的关心问候,所以借着“蒋碧云”的口吻说出!
“爸爸,妈妈,今天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白舒武心平气和地说。
妈妈笑了笑,帮白舒武卸掉了书包:“什么事情?老师夸了你吗?校长要把你调回零班?”
看妈妈这种期待的样子,白舒武一时开不出口。妈妈只是一些聪明,不足以看清白舒武的真实面目,自然误解白舒武的意思,还以为白舒武有好消息告诉自己。
白舒武脸色沉重,说:“妈妈,我今天闯祸了。”
“闯什么祸了?”妈妈说。
寂静如日落西山,父亲叹道:“从你读书记事起,你都是一个学习优异的好学生,奖状得过无数。而今你长大成这么大的毛头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停爸妈的劝,不听爸妈的管了,开始犯浑了,开始干糊涂账王八蛋干的事情了……”
妈妈说道:“闯了什么祸,你容小武慢慢说,不问青红皂白,就蹬鼻子上脸……”
爸爸打断妈妈道:“闯什么祸,还用得着问吗?肯定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回来求我这个爸爸替他差屁股。”
“我什么时候要你擦屁股了?”白舒武反问道。
妈妈见父子俩吵起架来,一面拉着白舒武说:“臭小子,尽说荤话,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爸爸没给你擦屁股,谁给你擦啊?”
说完,妈妈这又暗中掐了掐爸爸的要肋,和事道:“吃饭了,吃饭了。蒋碧云,从厨房里拿些碗筷来!”
只不过老爸没有罢手,狠狠说道:“不许吃,我话没说完,谁都不许吃。”
白舒武见爸爸阴沉的脸,怕连累了妈妈与碧云,也反驳了句:“爸爸不是说从来不管我吗?怎么今天连吃饭都不让吃了。”
这时候老妈说了起来:“小武,那是爸。你还不知道爸爸,这书呆子说的浑话,不能当真。你爸不管谁管你?”
白舒武说道:“我要谁管了,你们大人动不动就摆起家长作风。姐姐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听你们的话。有一次我不小心,出于无知,把家里的煤气管弄破了,姐姐就替我担了下来。我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却不知道会遭到一顿痛打!如今姐姐死了,她也没有怨言,可我有怨言。小时候,多少我犯的错,都是姐姐替我挨了?我是乖孩子?我像吗?我原本不是,我骨子里本来就是不安分守己的人,却从小到大被压制着,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我就像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无处发威……”
说着说着,白舒武潸然泪下,眼里闪现了姐姐小时候对自己好的场景。
爸爸用力拍了拍桌子,怒气无处发,只是叹道:“我是说过从来不管你了,古人说,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认了。我倒是想做回小人,可我即便干了,也无济于事。你是什么人啊?你是老虎?我怎么管得了你?”
白舒武最讨厌爸爸又发出酸书生的脾气,重生前,爸爸因为这种坏脾气,不仅丢了官,后来还成为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