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符长宁说饿,婵衣旋即回她个笑,回说,“奴婢已经让人将莲藕粥在灶上温上了,一会儿娘娘回去,就能喝上热乎的了呢。”
符长宁点头微笑道,“很好。”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慢慢地回了符长宁的住处。
一回去,果然如同婵衣所说,进去便有婢子鱼贯进入,将莲藕粥和清一色的小菜端了上来。因天色已是很晚了,故而并不曾准备油腻的正菜。但这样,倒也很合适符长宁的胃口。
这一顿饭,符长宁用的极香。
符长宁还是不能适应符长安那里永无光亮的黑暗,她在黑暗之中简直觉得是度日如年。如若不是处于对符长安的极度信任,符长宁是不可能在黑暗之中待那么长时间的。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当符长安当初甫一得病的时候,黑暗之中可不曾有他所信任依赖的人在等着他。那么那个时候的黑暗,对于符长安来说,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呢?
符长宁甚至是不敢继续想了。
符长宁就这么想着想着,就心情不大好,于是这会儿哪怕是饭菜的滋味再可口了,在她眼里就也变得寡淡了起来。于是符长宁就这么匆匆的吃过了一顿颇为寡淡的饭菜,也就洗漱一下,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符长宁就见到了她的父皇,天岚国的皇帝陛下,符撰。
符撰是个翩翩俊朗的美中年,到了他这个年纪,留一把美髯长须,再加上他生的并不若时下所流行的“君子”才有的肚大圆肥,反倒是身姿欣长挺拔,容貌清俊过人,若不是那一把胡须,人都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刚过而立的人呢。
符撰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不特像是一国之主,反倒是更像一个清流名士了。
见了符撰,符长宁也是感慨万千。
小的时候不大懂事之时,她一直觉得符撰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予她尊贵地位,予她最好的吃,予她最好的穿,予她当世无双的尊荣,又予她最多的疼宠,符撰比起“严母”周皇后,更叫符长宁喜欢。而且符撰想来风流多才,擅琴,琴音能将枯木再春;又擅书法,那一笔清俊非凡的“瘦金体”名扬天下。这样的慈父,多半是很会受子女的爱戴和敬仰的,符撰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符长宁逐渐长大了,见的权利争斗和阴谋多了起来的时候,不光是身旁有小人从旁挑拨离间他们父女二人的感情——“公主殿下当为何陛下要对你如此极尽宠爱?还不是因着殿下盛名在外,又好拿捏,自然是要为了他的江山当做最重要的筹码的。”——这么说的小人不少,符长宁聪慧,早已看透了说出此言的人的小心思,她也是对此不屑一顾的。但是所谓“谎言千遍即成真”,道理是这样的,更何况其实那些“小人”的之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天岚国的皇帝符撰确实是想利用这个美貌聪慧且颇具才名的女儿去进行政治联姻的,所以符长宁将这话听得久了,自己的心中早已暗暗的将此事肯定默认了。
虽然她表面上还是斥责传出此言之人的。
父女两个就这么被隔阂开了。
随着符长宁年纪越长,反倒和她父皇关系愈发疏远,哪怕是偶有的行天伦之乐之时,也多半都是符长宁在那里装模作样给他看的。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她常常心灰意冷的暗自想,自己生来就被人利用,就连自己的生身父母亲都不放过自己,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心情,在她出嫁以后,又被祁烈废黜的时候,尤为强烈。但是不得不说,也许就是她生出的这股强烈的怨怼之情,才促使她这般奉还涅槃,浴火重生的吧!
但是现在……
符长宁看着符撰依旧俊朗的面庞,却依稀透着斑白的两鬓,符撰瞧着她的目光和蔼慈爱不似作伪,不知怎的,符长宁竟突然之间有些心酸。
“阿爹……”
符长宁一开口,却唤了一句这个——这句“阿爹”,打从她及笄以后,就很少这么唤过了。
符撰一怔。紧接着,他似有些感慨,笑呵呵的说道,“你很久不曾这样唤为父了……”他上下打量符长宁一圈儿,点头笑道,“朕的小羲和,倒真是出息了——如今也是一国之母了吧?那小子可曾亏待你?可曾对不住你?……如今朕倒是瞧出来,这各人有各命,你的好运道,就是在你没嫁给荣国那亡国之主了!”
符长宁听的一怔,旋即,嘴角泛起一个苦笑,想了半晌,才说道,“这……也许真是命运了吧!”
前世今生,这运道,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东西啊。
父女两个相顾无言良久。
半晌,还是符撰笑说,“今次回来,可得多待一阵儿,不若回去了,就又是遥遥无期了……”
符长宁颔首笑道,“是呢,看过了阿兄,我还得多赖这儿些时日,只父皇和母后千万别嫌儿臣烦扰才是呀……”想了想,歪一歪头,又说,“这次来的匆忙,还没给您外孙和外孙女儿带过来给您瞧瞧呢——最大的那个,已经六岁了!”
符撰讶异道,“竟都已这么大了?”想一想,又颇为中肯的说道,“大概也是了,离你从天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