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看了看息璃和圈在她腰间的红狐，随后无声的笑了笑。罢了罢了，自己都是这样一个糊涂的人，还想这些事作什么？

“你们打算怎么做？”郑旦在息璃的帮助下已坐好了身子。

息璃并没有回答郑旦，而是脱手离了郑旦抱起了缠在腰间的血祭轮。他们没有说话，却是在听着对方心里的声音。

主人，你想怎么做？

血祭轮睁着那双宛如红宝石般的双眼静静的看着息璃。息璃顺手抚摸了下血祭轮背上柔顺的毛发，而后慢慢抬起了眼，往那双一直看着她的幽深眼眸对了过去。

你只要按我心中所想即可。息璃仔细的想着，血祭轮也已明白。

按着郑旦流露出来的意识，制造出幻境。

好，主人。不一会儿血祭轮一个翻身便离了息璃的怀抱，显现出了他们初见时的血玉模样。顿时红光布满整个石屋，郑旦只感觉一片刺眼，下意识的就别过头去用手挡着了已闭上的双眼。待光芒褪去，等她再度睁开美眸之时，眼前早已不见了石屋。这里帘帐帷幔，炉鼎生烟。四周则是金碧辉煌，用物奢华低迷，而她此时正坐在殿中外室的围毯之上。

这里……这里……明明是她日想夜想的越王寝殿啊。

郑旦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这是在做梦么？呵呵……郑旦突然笑了起来，两行清泪也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她垂落胸前的发梢。

她竟然真的回来了么？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的可怕却又让她害怕到不敢触碰。

“郑旦……郑旦……”

她似乎听到了勾践的声音，带着苍老病态的嘶哑，却在努力的喊着她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郑旦……郑旦……你在哪里……”

“勾践……勾践……”郑旦闻声喃喃低语，泪水慌落而至。可下一秒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匆忙转身，在那一刻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甚至忘记了此时她还坐在围毯地上，她就那样慌张无措的朝内室爬去……跌跌撞撞，一路哭喊。

“这里……我在这里……”

勾践，我在这里……

内室充斥着浓厚的药味，还有那躺于床上的人的低哑嘶语。

郑旦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床上之人那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狠狠刺激了郑旦的神经，她不敢相信，床上之人竟是她牵挂至今的勾践。她慢慢的停在了床沿边上，泪水无声的肆虐横流……

他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郑旦颤抖的将手伸向了勾践那两颊早已凹陷下去的脸庞，扎硬的胡须刺的手生疼，可她却像没有感觉到般，轻轻的，描摹般的，抚摸着眼前这个让她爱恨深绕的脸。

“勾践，你这是怎么了？”郑旦小心翼翼的握起了勾践满是厚茧的手，紧紧贴住了她那冰冷的脸颊，“勾践，你看，是我来了……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我呢？勾践……”开始的温声细语到现在却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勾践……是我啊，我是郑旦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我，你看看我啊……勾践……”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郑旦说着已经情不自禁的趴在了勾践的胸口上闷哭起来，嘴里还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哽咽的只言片语。

“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呢？”息璃看见幻境内的郑旦这般模样，突然一阵心虚。此时已变回原形的血祭轮和息璃一同站在境外，它闻言抬头看着息璃透在面具之外如瓷般的下颌，心里一阵恍惚，它越来越不明白，它的主人在想些什么了。

其实，就连息璃自己，也不明白。

“郑……郑旦……真的是你么？”勾践不知何时已醒来了，他吃了的抬起了左手无力的拍打着伏在他身上痛哭流涕的郑旦的后背。

勾践的再度出声让郑旦停止了哭泣，可她却没有抬头。郑旦用双手轻轻托起了勾践的身子，而后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嗯，是我，我是郑旦，真的是我……”

我来看你了。

“呵呵……”勾践干哑的笑声让人不禁心生寒意，可此时在郑旦听来，这却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勾践的双手覆上了郑旦露出的耳廓部分，笑语袭人，“郑旦，让孤再看看你。”

郑旦没有回应，只是把头往勾践的怀里埋得更深了些。

勾践看到郑旦这样的反应不禁哑然失笑，“我的好郑旦，你这是在怪孤么？”

郑旦还是没有说话，勾践也没再说什么，而此时他那枯瘦的双手也已轻轻的环住了郑旦。良久，郑旦才缓缓开口：“勾践……”

“嗯？”勾践伸手抚平了郑旦撒落在他身上的青丝。

“我以为，这辈子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可现在我却见到了你，你说，这是不是一场梦呢？”

“不……这不是一场梦，郑旦，孤何尝不是一直想见你……”

“是么？”郑旦的嘴角突然弯起了好看的弧度，“不过，就算这是一场梦，我也……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