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
息璃的大脑瞬间空白,画面里那个白衣女子的五官却越来越清晰。眉黛如画,肤若凝脂,还有那……留人醉意的胭脂泪痣。
原来,她是郑旦……
郑旦选择了留在村子里。息璃知道,她是喜欢上这里了。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迷恋。
血祭轮说过,兰妖郑旦,性静不与人往。
息璃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爱上这里。
每天,息璃都能看见郑旦的笑容,笑得那么的璀璨,和着夷光的歌声,飘向远方……
她和夷光成了好姐妹。
夷光亦是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可她却很自卑。为此,郑旦在和夷光一起去溪边浣纱之时,施法赶走了围在夷光旁边的小鱼,她笑着说道:“夷光,你看,你的美丽连鱼儿都自愧不如了……”
从此,夷光的名声在村里传了开来。人人都知道,他们村里有位名唤夷光的浣纱女子,貌可倾城。
不久之后,她们遇到了范蠡。
范蠡是一位长相秀气的书生子弟,他借由问路而与夷光熟络起来。他们相谈甚欢。郑旦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那平时单纯活泼的姐妹,此时却是满脸的娇羞。郑旦的嘴角勾起了微微的笑意,夷光,怕是倾慕于这位初次见面的范蠡了。
此后,范蠡每天都会来看夷光,而夷光,也会早早的在浣纱池旁盼着范蠡的到来。
郑旦觉得,郎情妾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吧。
直到……她们遇见了勾践。
清澈的溪流里倒映着两张顾盼生辉的容颜。夕阳西下,余光洒落在她们身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看不清她们的脸,却又不忍移开视线。棒槌敲打衣物的声音有规律的响着,郑旦抬起了头,一滴泛着粼光的汗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却又停在了颔上,这时郑旦抬起了一双皓腕,用挽起的衣袖擦拭着额间的汗水。然而就在此时,就在郑旦的手刚离开额间的那一刹那,在那岸边,她看到了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那滴停在郑旦颔上的汗水也悄然凝落,水面之上,溅起了层层涟漪,晃动着夕阳的倒映……
她看到了勾践。
河岸之上,一身的尊贵容华。他就那样站在汇于天地之间的余晖之下,带着一身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剑眉微挑,笑意浅薄的看着她们。
那时的郑旦,觉得就连他腰间佩带着的那把青铜之剑也是如此的熠熠耀华。
她就那样轻而易举的爱上了他。忘了缘由,忘了初衷,甚至忘了,夏姬跟她说过,人间无情,帝王之家……
那天,范蠡也来了。范蠡是臣,他是主。范蠡说要带她们去吴国。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嘴角留着的,依旧是那样浅薄的弧度。
这样的人,他的心里只有自己,他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驻足。
息璃觉得,郑旦一开始就明白,可她还是爱了,爱的那样义无反顾,为他去吴国,为他夺天下。
可一切云淡风轻之后,城楼墙下,万骨成枯,越旗飘扬,她一袭白衣站立墙头,手里握着的是他那带血的青铜之剑,而他一身盛装俯视天下,怀里抱着的,却是那样鲜艳的红衣……那是西施,一个最得吴王夫差疼爱的女子,一个被誉为天下最美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却被世间忘却了她最初的名字,夷光……
她的记忆还是停在了那里,那里的美好,是她埋藏于心底最后的温柔。那样的夜晚啊,印于水里的月色是那么的清浅荡漾,他双手持着泛着幽幽绿光的青铜剑对她说:“在下勾践,今日将这青铜剑赠予姑娘,还望姑娘愿祝我一臂之力……”
其实,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她也会去帮他,可她还是收下了那柄剑,那柄刻着“越王鸠潜,自乍用剑”的越王勾践剑,不为别的,只为了她心里那该死的一厢情愿。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她没办法,她是妖,开于空谷的寂静花妖,没有人告诉过她,该怎样去爱,所以,她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沉沦……一直……一直……
就像一只溺水的鱼……
公元前483年,郑旦和改名后的夷光被送入了吴国。吴王夫差爱极了这两位美女,可郑旦却不爱言语,神色冷清。无论吴王怎样讨她欢心,她都从未笑脸相迎,而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总是长时间独居深宫,对吴王不闻不问。久而久之,吴王便渐渐对这位冷美人失去了兴致,从此专宠西施,酒色纵溺,荒废朝政,无所不用其极。
郑旦很意外,她以为西施应该是会跟她一样的。
她问她,范蠡呢?
可她却笑而不答,神情是那样的妩媚。
郑旦不明白,直到后来她才对她说,姐姐,这是他想让我做的事不是么?
他根本就不曾爱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她的夷光,她曾经所爱的妹妹,就在那刻烟消云散。
她又何尝不知道,西施说的是对的,不爱,便不爱。可她办不到,她一直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跳舞,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