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
楼白肃抬起手,本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在半空之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他的祖上是草原之上的朗科族,他也是在那年父亲临终之前才知道的。一那娄氏起源于渊缇草原,后来随着飞虎国建立大部分迁入延边城居住,在随后中原化易汉姓的过程中,一那娄氏更改为那氏与楼氏两支部族,渐渐独自发展。尔后飞虎国灭央鹤国,大部分西域民族入居中原,而他的祖先便是在那时选择从任安南下停居清水绿水环绕的江陵,不断发展壮大形成了今日的“江陵楼氏”一族。
由于从先人开始便与江陵女子通婚,到了他这一代时,五官之中竟已全无当年朗科族人高目深鼻的样貌,而是清秀俊逸的楚地男子形貌。
楼家在江陵是望族,地位与声望均是令江陵乃至整个中原行省折服的存在。当年太祖建国之时,曾率领士兵经过江陵,那时由于粮草停滞,大军饿着肚子行进了两天终是停下了脚步。由于江陵是鱼米之乡,自然不缺粮食,于是当时太祖皇帝便去求当时的江陵都护开仓放粮,都护犹豫再三,不知是否该反抗如今正统的飞天国王朝而帮助那时的逆臣。是他的祖父作为望族长老站出来替太祖皇帝打开了江陵城的粮仓,挽救了一众士兵。待到太祖皇帝登基为帝,大肆奖励功臣良将,他的祖父虽然远在江陵,却也不曾为知恩图报的太祖皇帝所忘记,被封为了江陵侯,爵位世袭。
他的父亲楼商早逝,他很早就继承了侯位。他很清楚,楼家是地方望族,虽然封了皇室爵位,但除却每年的进京述职之外从不与朝廷过多往来,守着一方土地自给自足,倒也世代平安。直到任未成登基,他第一次进京述职之时,便察觉到山雨欲来之势。
那一年任未成的登基便意味着雍毅王任淮士的夺权失败,雍毅王退居南方楚地,而在这富饶之地还有着一种诸侯王,均是年轻的任未成那些自认年长且有着丰富阅历的叔伯们。这时的中原行省的偏南城镇与江南行省均成了朝廷重点看管之处,人人提心吊胆,表面的平静之下大家都明白是一触即发的巨浪滔天。
而任淮士便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楼家是望族,他的地位不仅仅是普通的封地侯爵,更是一方氏族豪强,因此他早就料到任淮士会找到他。而他受命于朝廷,又是熟读经典忠于君王的刚毅文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任淮士的招贤之心。
东方宛玉听他说了这么多,心中已经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往后的事态发展,她抿了抿唇,道:“盛启元年,表哥登基,你回京述职,三月后你我便定下了婚期。”她说着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道:“想来便是在你我成亲之前,任淮士找上了你。”
“不止如此,他之后还曾来过许多次。”
由于任淮士与他往来得多了,自然是引起了虽远在任安但眼线密布全天下的任未成的注意。就算他一次又一次地将任淮士拒之门外,却还是引起了那人的猜疑。
“我这身病,若说是有人在江陵侯府派了奸细常年令我饮毒而致,大抵是没有人会信的。”楼白肃说着看向若有所思的东方宛玉,见她面带愁容不由笑道:“让旁人看来只觉得病得久了,脑子都不清醒了。实在可笑。”
任淮士自己无法将楼家招揽于门下,那么也不会让楼家立于江陵成为任未成在南方坚实的后盾,于是任淮士虽然明知他的拒绝之意,却依旧屡屡上门拜访,为的就是引起任未成对楼白肃的怀疑,最终借着任未成的手将其自己的一步好棋生生毁掉而已。
东方宛玉深知任未成的阴狠毒辣,哪怕楼白肃屡屡拒绝任淮士,但时间长了,是个人都会产生怀疑,更何况是那样多疑的任未成。因此,除掉叛朝廷通诸侯王的楼白肃,便成了必然之举。
她听见楼白肃这样问她,不由垂下了眼,低声道:“为何可笑,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想起皇甫棠临终前说过,为什么明明是任未成让她不能生育,他却能那样镇定自若地责备她身为皇后不曾生养,要懂得知足。呵,这便是任未成啊,将爱他的人都当成蝼蚁般欺骗与碾压。就像明明是他害死了她所爱之人,他却能镇定自若地对她说江陵侯逝者已逝,要她振作起来,莫要过于悲痛。呵,当真薄情。
“还记得那一次你生辰,我送了你一套苗羌银饰吗?”
楼白肃说着,眼神似乎看向了多年前的远方一般,道:“当天晚上妆城替你收起来的时候,将它们放在案几之上,而我的茶杯便放在另一边,银饰一靠近之前不小心溅出来的茶水时立刻变了颜色。”
东方宛玉闻言不禁伸手捂住了嘴,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好在除了妆城与我,房里再无他人,而她并不曾注意到,于是便收了饰品告了退。”最初知道自己被人暗害的时候,楼白肃只觉得心中万般愤恨,而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说起,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又或许是如今有了复仇的资本,整个人似乎都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东方宛玉微微苦笑道:“后来我找人查过,此毒是慢性毒药,日久见效。先是显示咳疾的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