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恕我冒昧，我第一次在货船上看到omega，你是这里的船员吗？”

陆程站起身，来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高颧骨深眼窝，典型的西方面孔，穿着很是讲究。虽然和陆程差不多高，但从气味上来看，无疑是个alpha。

陆程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回答道： “是的，先生。”

进哈希姆之前，颜钟奇曾给过陆程一罐beta喷雾，可惜他今天没喷，别人仔细一闻，就能分辨出他是一个未发情的omega。

真是大意了。陆程有些懊恼地想到。

穿着三件套的alpha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今年多大了？”

陆程想都不想，胡话张口就来：“我叫约翰，今年二十岁，先生。”

“真的？”男人笑着挑高眉毛，“你看起来是个亚洲人，而且远没有到二十岁。”

哎哟，陆程心里一动，这人不是来搭讪的。他暗中重新打量了对方一番，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是亚洲人，真名叫李明，不过船上大家都习惯叫我约翰。”陆程耸了耸肩，有点小痞子的劲儿，“至于年龄嘛，亚洲人普遍看着年轻。”

男人轻笑几声，好整以暇地审视了陆程一会儿，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一艘货船会雇佣一个omega来当船员，难道说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有，我只是搭个顺风车。

alpha向前倾了倾身子，侵略性的信息素涌了过来，陆程头疼得厉害，他咽了口吐沫，压下涌上来的呕吐感，道：“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踏着人情，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男人被陆程的说法逗乐了，“你可是个omega。”

陆程似乎想笑，却又被人踩了痛脚一般，咧了咧嘴，道：“我这个样子，和beta又有什么差别。”

二十岁还没发情的omega的确少见，这样的omega大多数身体有缺陷，要么不能生，要么生出来的孩子也带残疾。失去了生育能力的omega与beta无异，所以出来工作并不稀奇。

面前的omega惨白着一张脸，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尽管受到了羞辱，腰板却依旧挺得笔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刚才在甲板上看到这个omega时他觉得奇怪，所以趁着人落单过来打探。真真假假的几句话下来，他便看出这个年轻的omega不是圈子里的人。男人敛了敛下颌，觉得十分有趣，自己船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小东西？

男人慢慢露出一个微笑，他伸出手，对陆程道：“是我失礼了。请允许我邀请你共进晚餐，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陆程垂着眼，从男人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一路扫到男人腕口的佩表，挪动了一下嘴唇，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看不出波澜。他笑着说：“您没有做错什么，先生。当然，我十分愿意。”他握了握男人的手，飞快地向对方身后瞥了一眼，接着说：“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该回去干活了。”

男人轻快地点了点头，“当然，李先生。晚上八点，还是这里见，可以吗？”

“没有问题，嗯……”

“你可以叫我杰克。”

“晚上八点，我记下了。”陆程朝男人笑了一下，“回见，杰克先生。”他摆了摆手，转身向船舱走去。

货船的船舱又窄又长，头顶上的灯也不是很亮。陆程进了舱没走几步，就看见李谦飞阴沉个脸靠在墙上。

看见陆程，李谦飞站直了身子，贴心地递了板晕船药过去，嘴上却说着和动作完全不相符的话：“一眼看不住，就背着我勾三搭四，你能不能别这么浪。”

陆程刚才跟个陌生人斗智斗勇，高度紧张，现在见了李谦飞，一下子松了劲儿，脑袋就开始突突的疼，至于李谦飞说了什么，他压根就没听清。陆程抠了两片药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又朝李谦飞伸出胳臂，说：“难受，想吐，背我。”

李谦飞立着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怨气就这样被无视了。他有点火，但又拒绝不了对方“我现在好脆弱急需安慰”的表情。李谦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把陆程捞到了背上，心里琢磨着这事得记账，等陆程好了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陆程用鼻子蹭了蹭李谦飞的耳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海潮味，他贪婪地吸了几口，呼出的热气全都打在李谦飞的耳朵里。耳朵本来就是敏感的地方，李谦飞打了个激灵，偏了偏头，说：“闹什么，痒死了。”

陆程闭着眼睛趴在李谦飞的背上，哼哼唧唧地应了两句，还是往李谦飞耳朵里吹气。

李谦飞停下脚，歪着脖子往后瞧，“没完没了了是吧。我警告你啊，撒娇也没用，刚才你和那个alpha怎么回事，可得跟我说明白了。”

陆程搂着李谦飞的脖子，睁开眼前后瞧了瞧，见没人，便贴着李谦飞耳朵说：“那个人在试探我。”

李谦飞没吭声，站了两秒，兜着陆程屁股往上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