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庭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并不想在苏钲面前露出丁点软弱的样子。
然而没等他步子站稳,上首又一道阴气直逼而来。随着他再一次轰然撞击在身后墙面,紧随而来的又是一句:“你可知罪?”
心知苏钲是想让自己服软,范庭川却偏偏不肯。他紧咬牙关再一次站了起来,口吐鲜血,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
索性这一次,苏钲没有继续出手。
屋内蔓延着的血腥气在范庭川受伤后变得更加浓重,惊异的是他滴落在地面的那些血渍,此刻早已没了踪影。
少顷就听上首发出一声很满足的长呼,一个身影缓缓站起,一身漆黑,满满都是戾气。
“看来,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苏钲冷冷说道。
范庭川一擦嘴角:“是非对错,你心中有数,又何必我再多言?”
“好,好一个我心中有数。那么你觉得你在珉合城的那些所作所为,我会不知道吗?”
是试探,更是威胁。范庭川深吸一口气:“你给我的任务是生擒他们,既是生擒,就是要保全他们的性命,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苏钲双手后背缓缓走了下来,他这次闭关用了很长时间,因为长期没有运动,导致眼下走路都有些不自在。
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全都心里有数,无奈上次一战他被打得受了重伤,那些灵力每日里在他身体里冲撞搞得他疼痛难忍,不得已才只能将大事放下,决定先将身子调养好。
可闭关不意味着他就要停止进攻,在得知了苏青墨他们正在向齐宣进犯的事后,他便派出了范庭川跟李继前去阻止。
谁料功亏一篑,总有蠢货要忤逆他的意思。
肖瑾尘这颗棋子没了,齐宣成为了苏青墨他们手中之物,而他,一无所获。
“虽说你的初心不见得是听我的话,不过这一次也算做得不错。”
“仅此而已?”范庭川眉毛微扬。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苏钲眼微眯问道。
范庭川顿时有些犯难,看不透这老匹夫心中所想。他不禁敛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李继,你要如何处理?”
“本尊为何要处理他?”苏钲嘲讽一笑,“虽说他的确惹了不小的乱子,但如果没有他,本尊也不会搭上擎南那根线。是祸是福最后才能看出来,真假对错又岂是那么简单?”
这番话说的高深,却让范庭川一颗心沉入谷底。他微微抬首就见苏钲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目光相撞,空气中隐约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息在蔓延。
“擎南?”少顷,他道,“那两个人果真是受了南帝的指示?”
闻言,苏钲并未作答,事实上他对范庭川,依旧不肯相信。
然而这世上总有些事是阴阳阳错难以控制的,面前的小子不过是仗着对自己的特殊才如此不卑不亢,可偏偏就是这种不卑不亢,让他厌恶,却又让他没有办法。
不过他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所以不管这些小辈如何跳腾,他都未曾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想至此,苏钲忽然一笑:“是南帝,但又不仅仅是南帝。”
范庭川皱眉,显然不太明白。
“眼下齐宣我是拿不到了,唯一的指望只在擎南。幸好我当年与南帝也打过交道,那个老头子想要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既然他想要我,那我就给他,不过能不能拿得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苏钲邪恶一笑,“你怕是也不知道吧,擎南真正的厉害之人不是况盛也并非叶家,而是一个一直藏在暗处的影呢!”
深吸口气重回高位,苏钲拇指跟食指做着惯有的摸索动作,淡淡道:“不过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先去疗伤养好身体,其他的,自有李继会去做。”
心有不甘,更多的则是担心。范庭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最后也只能缓缓松开,踉跄转身。
“范庭川,我最后告诫你一句,你最好老老实实按我吩咐的去做,只要你听话,我一定留你心上人一命。”
“那若我不听话呢?”蓦地,范庭川反问道。
哪知苏钲却是笑得得意:“你若不听,那她一定会比死还难受。抽离凰图跟灵力,可是比抽筋剜骨要痛苦百倍!”
猛地攥紧拳头,范庭川周身戾气尽散。然而不过须臾之间,适才的爆发就像是一场幻境,站在那儿的依旧是那个翩翩公子,一身的落寞。
容召城中种种,苏青墨他们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经过简单的收拾,两天后,苏青墨与容骁外加况琴跟阿婉,一行四人,带领着部分南字军,离开了珉合城。
城中百姓与他们相处许久,有埋怨但也有感情。
当日送别他们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城外十里开外,在场四人谁都没有受过这等待遇,当即便觉得受宠若惊。
轻松的气氛总是匆匆而过,待到望不见珉合城以后,沉重的气氛重新占据了上风。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彼此全都是心事重重的样